早预料到我的反应,赫连花好笑地抽出餐巾,轻轻擦拭着我嘴角的余渍。
“哦,谢谢,我自己来。”我一把抢过餐巾,朝脸上胡乱地抹了几下。
“怎么样?”赫连花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
我怔怔地瞪大眼睛盯着他,半晌,我笃定地下结论:“我看你,不是忘了吃药就是药吃多了。”能说出那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的人的神经的正常情况一定令人怀疑。
这个回答好伤人啊,赫连花微笑地举起桌上高脚杯,凑近唇边,轻啜了一口。“你可以先考虑一下,不必急着回答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呢,有趣,看来这次的猎物十分值得期待啊。
这个大少爷的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想和他交往的女生都不知排到哪去,放着一大票的名门淑女不去追求,在我身上瞎耗,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豪华轿车坐腻了,想试试骑驴滋味吗。我拧眉,决定不要和他一起疯。
“对了。”我丢下刀叉,“好像第四节课已经开始了。”
“恩,已经开始3分钟了。”赫连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瑞士名表。
“我们快去。”我拉起他往外走,无故旷课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帝罗法实在得时时提防啊。“音乐课会在哪里上啊?”我对那教室的用途已经不抱希望了。
“在音阶堂,我带你去。”赫连花趁机牵起我的手。
推开音阶堂的雕花木门,一阵动听悦耳的旋律也随之流淌出来。
“看来今天又轮到风的个人表演了。”赫连花从里面的状况很快猜出今天的主角是谁。
我随着赫连花的视线望去,人群之中,一个白衣少年在钢琴前优雅地坐着,他修长的五指飞快地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跳跃,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从他的指间倾泻出来。微风轻轻吹来,扬拂起他的一头黑发,白色的袖口也随风摆动。这幅景象简直像画。
无论何时何地,司瑾风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赫连花松开我的手,一步步向司瑾风走去,随意地拿起一旁的小提琴。星眸低垂,清越的节奏如水般在琴弦上流动。赫连花专注于音乐之中,其光芒耀眼程度与司瑾风不相伯仲。两人配合默契,将这一场音乐的盛宴推向□。和谐的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我承认这种音乐是很好听,可是我就是无法沉醉。头上不断有汗珠冒出,我是头不懂欣赏的牛,古典音乐根本是我生命的终结者。
其实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我对古典音乐非常恐惧。尤其是由钢琴所弹奏的,每当这种音乐一响起,我就会变得浑身无力,头昏眼花、呼吸困难。更严重者会立即昏厥过去。不过,只要音乐一停止,我很快就能恢复生龙活虎,力大如牛了。这种奇异的现象,还是从小夏搬来之后才发觉的。每天练习钢琴是她必备的功课,当我第一次听到她所弹奏出古典钢琴练习曲时,我立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患有古典音乐恐惧症这种特殊体质,而且这种疑难杂症根本无药可医。
呼吸越来越急促,我觉得严重缺氧。离开,快离开。大脑发出不堪负荷的警报。可是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力气在我身上一点点的流失。
我发现离我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扇紧闭的窗户,去那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我两眼发花,两腿发软,挣扎着试图向窗边移动。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我的脸色刷白,汗水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可是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全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无暇他顾。
终于,我接近了窗台,深呼吸了一下费力地把窗户全部拉开。
窗户打开的一刹那,对面一阵强风刮入室中,正巧吹起钢琴上的琴谱,一瞬间往窗外卷去。
“啊!”从音乐声中惊醒,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抱怨,音乐声戛然而止,大家全都愤怒地瞪着我这个始作俑者。
“我去捡。”好可怕哦,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一样。我虚弱的开口,听不到音乐声,果然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说完,我一脚已跃上窗台,然后纵身往下跳去。
“啊,这里是三楼啊!”大家看到我危险的举动,都陷入恐慌与不安之中。
司瑾风的心脏瞬间抽紧,他紧张地快速地冲到窗台边想要抓住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正飞速的往下坠。
司瑾风向楼下俯视,楼下正伫立着一个人影,“月,快接住她!”司瑾风朝楼下的皇甫月大喊。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这帮人简直小题大做,我轻笑,会玩命的事我哪会做嘛,我相当有信心自己根本不会受伤。
我调整了一下下落的姿势,想以最安全的方式着陆。
慢着,怎么浑身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挤不出。不是吧,我还没有从刚才那恐怖的音乐中完全复原!!!
不要开玩笑啊,我会摔成肉酱的。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是最烂的结局啊。我汗如雨下,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很快我就会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我脆弱的脑门会与坚硬的地面会来个亲密的kiss了。我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紧张绝望的闭上双眼。
心里默默地祈祷,我的要求不高,至少给我保留一个全尸啊。
良久,没有预期的粉身碎骨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