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个睥睨天下的帝王一样,目光所到之处,那些人都不敢与他直视,低着头假装摆弄自己的相机等手中物品。沈逸珲揽着夏瑾经过时,围成的圈子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给两个人通过,宽敞地连两人的衣角都不能碰到一下。
上了车子以后,沈逸珲才小心揭下盖在夏瑾身上的衣服,改为套在她的身上,为她驱寒。他拢了拢那件对夏瑾来说过于宽大的衣服,心里疼地厉害。
她一直是这么的瘦小,记忆中,她好像从没有胖起来过。
她一直都是那么的坚强,可是童年的痛苦回忆是她唯一不能迈过去的坎。他不能想象当时那么弱小的她在面对母亲跳楼惨死,又有那么多镜头冷血地问着她那些问题时,她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绝望跟无助。
眼前的夏瑾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苍白的脸,唇瓣已经被咬破,渗出一颗颗血珠。她红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焦距地透过车窗看着前方,拳头握得死紧,连指关节都泛白。
沈逸珲怕她伤了自己,只能慢慢得掰开她握紧的拳,哄着她“没事了,别怕,别弄伤了自己……你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夏瑾恍惚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两行清泪倏地滑落,像是个委屈到了极点的孩子,眼睛里面都是雾蒙蒙的,不住地抽噎着鼻子。
沈逸珲宽大的手掌轻轻碰触了一下她冰冷的脸,擦干净了她的眼泪,柔和了声音安慰:“没事了,我带你走,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终于,夏瑾压抑不住,哭出了声音:“她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不会醒来,不会看我一眼……”
沈逸珲皱着的心被拧巴到了极点,从没有看过她这么的彷徨无助,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这个时候的夏瑾是回到了当年那时,独自面对着那些冷血的记者,正在梦魇中的她,难以走出困境。
他伸手搂过她,让她趴在他的怀里痛哭,他手掌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背上,让她将心中的悲伤流尽。他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沈逸珲将夏瑾带回了山庄别墅。此刻,夏瑾喝了他给她的放了安眠药的牛奶,正沉沉睡着。睡梦中的她依旧不能放松自己,皱紧了眉头,冷汗直流。
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用温热的毛巾一遍一遍擦拭她的额头,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能这样的照顾她,对沈逸珲来说也是满足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而她没有像刺猬一样地对他。
从前,在他生病的时候,只有她彻夜不眠地守着他,直到他感觉转好时才去眯一小会儿。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感觉到她的深情,还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呢?
沈逸珲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混蛋透了,竟然伤害了她,就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去责骂那些记者?是他给了他们伤害夏瑾的机会啊……
“夏瑾,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他侧躺在夏瑾的身边,贪婪得看着紧闭着眼的夏瑾,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将一缕汗湿了的头发拨到耳后。
他没有再敢将夏瑾带回曾经的那间属于他们小天地的公寓。那间公寓,是夏瑾心头的另一个伤疤,他不会让她再去重新经历一次痛苦。
坚强如她,也有承受不住恐惧的时候。他想,正是双重打击,才使得夏瑾牢牢认定了叶秉兆吧。那一次,是他保护了她,收留了无依无靠的她。
“夏瑾,我好希望我们可以回到过去。我不会欺骗你,也不会背叛你,我一定好好爱你,只对你一心一意……”冷风被玻璃隔绝在外,只有冬日的阳光穿透窗户照射进来,正是白天时候。幽静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深情地注视着静静躺着的女人,对她说着绵绵的话语,诉说他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