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应此之变,似是火药入湖,却也更像墨染白宣,那笼罩着众人的青雾,竟是荡起了一连串的波澜涟漪,紧接着,就飞快地扩张了开来。而那色彩,也是于俯仰之间,就浓成了一叠老樟苍叶,才会有的深绿之翠感。
做完这些,这白衣青年立时就扭过了脑袋,一脸淡漠地面向了众人:“尔曹在此稍候,莫要喧哗。”
吩咐过后,他便就不管不顾地,忽略了身后人群里的骚乱与惊惶,信步踏了出去,跟上了云山远去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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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
云山悄悄接近着骖酉老,探查了许久,也纠葛了许久,他才终于是确定了,这个该死的老东西,真的是看不见自己,也听不到自己弄出的动静。
虽然不知其具体原因,但他却也能够猜个大概,如今这情形,多半便是杀生雾的杀生之理了。
困入雾中之后,若能不辨得东西南北,就只能胡闯乱撞,根本走不出去,故而一则会忧惧惊恐,二则更会饥寒交迫。而在这等绝境之中,待的时日一旦久了,且又无人搭救,那么任是何等的英雄豪杰,也会葬送在此。
而这骖酉老既然如此,那么数十丈外的青极剑,料来也应是这境况才对!
思虑及此,确认其必死无疑,于是他那因探究之故,而略有平复的神情,便又睹物思人般地,变得暴躁盩电了起来!狂如蛮牛,戾如猛鸷,浑身真气涌动个不息,而在其体外,更是冲荡出了极其酷烈的杀气与凶意!
其念猝兮,其行忽焉,自是令近在咫尺的骖酉老,顿时就汗毛倒竖着,骨软筋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谁?!”
本该老当益壮的男音,在此之际,竟然是因恐惧之故,而变得尖锐之极,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命地掐住了脖子一般!
然而——
这震怖之意,卒而一出,居然是如冲污的江河一般,立马就将云山心中的杀意,给驱了个七零八落,继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嘲讽十足的冷笑声,显尽了他的畅快与得意:“老东西,是我!这困入笼中的滋味,可是舒服?”
“云家小子?!是你?!”
“哼!主动找上门来,就不怕老夫杀了你?”
其言含锋,威胁而逞凶,只是,却还未等他说完,应着“嚓嚓”的几声沙响,云山便双足连蹬着,急忙又退了数尺之距。随后的时光里,他便忍着剧痛,如海蛇入水一般,绕其快速游走了起来。
“老东西,不用再装了!离你一丈远,你就听不见,距你半仞远,你便看不见。而我自两刻之前,便已到了此处!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一步又一步地接近,你的虚实,我其实早已尽知。”
“你再如此恫疑虚猲,又有何用?”
“不过是徒增笑耳罢了!”
面佯狞凶的骖酉老,怔忡惊异地站在那处,竟是先愣了一下,奇怪了一下,而后才如恍然大悟的迷途子一般,惊喜如狂地反应了过来:“你竟能不受这杀生雾的影响?!”
云山的面孔,因剧痛而时不时地抽搐着,但其脚步,却是始终不停,方向忽左忽右,径距忽前忽后,速度忽陡忽平。
然而,他虽一直是在努力游离着,以防被其听声辩位,发现己身所在,却也并不曾断开,对于此人各种身体细节的观察,故而此刻闻其问语,察其真实无虚的困厄与窘迫,登时就唇角再挑,满是残酷地笑了笑。
“不错!”
“虽不知为何,可我的确是不如你这般,耳目尽丧!”
“不仅如此,我还感到肺腑之间,阵阵清爽,丹田之中,真气亦在缓缓恢复,便连那沸血之伤,似乎都被压制住了,伤处好受了许多。”
“只是,你若想求我,或是想用沸血掌的伤势,来威胁我带你出去,却是休想!”
“哈哈哈哈哈哈,想来你也猜到了,无数年来,进入杀生雾的那些武林高手,到底都是怎么死的了!”
“都是硬生生地被惊死、吓死、饿死、冻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一生纵横,最终却落了个曝尸荒野之局,何其可怜可哀啊——”
“而不出数日,你这老东西,便也将步其后尘,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人尚未褪去的公鸭嗓音,听在骖酉老的耳中,竟是显得如此的酸厉刺耳、可惊可怖,以致于他脸部的肌肉,居然还因此而齐齐颤动了一下!
如此失态,只因云山所诉说的东西,与他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但就人心而言,单独由自己猜测所得的事后真相,与得到别人的肯定的自己的猜想,却根本就是两回事!
因为通过一个点,可以有无数条线,然而一旦有了两个点,那便将只剩下唯一的一条线!因为后出现的那个点,人云“佐证”,一旦出现,那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绝对的事实!
想到此间,再加上察觉到的,云山的谨小慎微之态,以及那些时而轻如蚊蚋,时而完全消失的脚步声,惶恐与悔意,顿时就如海浪潮汐一般,层层扑了过来,顷刻之间,就堵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望见其万念俱灰之状,双足一换,云山便即时一退,停在恰好一丈的边界上,神色恨恨地高声喊了起来:“你和青极剑,都将陈尸于此!”
“我不杀你们,但我会守在这里,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地倒下,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地死去,而不会让你们有丝毫逃出去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享受吧!”
声尖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