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作箭身,那这两只炎竹钎,自然便是箭镞斜刃的寒光。
于是就若撑杆滑雪一般,其身方如怒电而掠,两道红光便如滑雪杖一般,倒执垂地,倏忽之间,就将靳龙雾蜥的四只蛮足,猛地灼斩成了八份!
随即“嚓嚓”的两声沙响,泥层一陷,他便已踩到了地面。
其后衣袂振舞未停,伴其左袖一晃,光消霞闪,他便果断散去了左手的炎竹钎,收起了靳龙雾蜥的妖尸断舌。
此番含怒出手,凭借再次升华后的神识,他竟然是如有神助一般,表露出了无比精准的控制力。再加上压聚凝缩过的火焰灵兵,威能超绝于俗,故而就这白驹过隙之间,他居然就已干净利落地斩杀了此獠。
从其蹬地而起,到其毙命绝气,这期间的时间跨度,竟不到短短一息!
两片炎竹叶损毁其颅脑,断其生机命迹,两柄炎竹钎切割其足肢,防止其精魄在最后一瞬间,进行反抗挣扎。因其攻击顺序妙合其理,所以待得他落地,此獠最后的抽动,便也就即时消失了。
如此环环相扣,竟似早就算计安排好了一样!
只是——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纵然眸中火熄,却仍旧是毫无欣意。
仅仅是面无表情地,望了地上血迹一眼,右受所提之炎竹钎,锐锋犹存,他便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冷酷地转过了身子,再度追风逐日般地冲了出去。
自从刚才观星感风之后,他竟再不觉得这些东西有甚意义了。
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到筑基境,然后取出父母尸骨,迁葬祖坟,然后回到燕都,一边雪恨,一边试着找找生死不明的阿姐。
他不想再有丝毫的耽搁,任何在前阻挡他的东西,无论是人是兽,无论是强是弱,只要通通撕碎就好了,或者——
把自己撕碎也好。
心中负仇,很累很苦,甚至放眼望去,在这片浩瀚无际的世界里,冰清水冷,天悬地隔得,似乎都只剩他伶仃一人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恐惧!
黑暗、惊怖、寒冷、静寂,俱混作一团,织在了一块,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竟好像还一直是在扩张与弥散,一直在往他心脏里冲腾堆积,令他只觉得整个人好似都要固结了一般。
就像是一只甲虫,被松脂粘在了树上,渐渐地,松脂凝而成琥珀,封闭起了四面八方的空间,塞堵住了上下左右的出口,之后——
就只能永无止境地窒息下去了!
他在它们的压迫下,居然是懦弱胆怯得,只想可怜兮兮地蜷缩起来,待在时间覆不到的偏僻角落里,拥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
这份恐惧,似乎是比死亡来得更加可怕!
因为死则死矣,却再非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就算九泉之下,爹娘斥他责他也好,打他骂他也罢,他再也不想孤零零地待在这里了,再也不想感受这份恐惧了。
快了,就快了,只待筑基,只待找到阿姐,只待撕烂柳通延这个狗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