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飞和苏澜末伫立在一间小竹屋前,此刻细雨纷纷,本就人迹稀少的竹屋更显寂寥。
竹屋处在几簇青竹之中,雨水唰唰的落在竹林里,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细雨渐淡,但雨水滴落之声依旧清楚明亮,让人颇为烦恼。
叶云飞苦笑道:“难道你要我真的杀了杨一江?莫说是为了借刺梦针,就算他是一个无恶不作之人,恐怕我也很难下手的。”
苏澜末掩嘴扑哧而笑,道:“你这人啊,有的时候聪明无比,有的时候却是个死脑筋。”
苏澜末此刻宛若一个邻家姑娘,哪里还有半点超凡脱俗的仙气,当然也看得叶云飞神魂颠倒。
叶云飞知道苏澜末话里有话,夸张的弯腰恭敬道:“小子愚钝,还请苏掌门明示。”
苏澜末一改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脾气,笑得花枝乱颤,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靳诗雨和杨一江定然是一对怨偶,当年杨一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开了靳诗雨,才使靳诗雨不再相信爱情,觉得这世上男子都是负心薄幸之人。澜末以为,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了杨一江,只是想让杨一江去见见她。”
叶云飞其实也想到此处,只是不敢断定罢了,对于感情,他自己都一头雾水,不甚清楚,如何敢去诊断他人情爱呢?此刻见苏澜末说出,苦笑道:“老杨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还有这等故事。”
苏澜末淡笑一声,不再说话,偕同叶云飞一道走入竹屋。
竹门虚掩,几间竹屋合抱小院,露天院子的青石地面积了雨水,哗哗的流向一角。
杨一江站在院边走廊上,望着天井,看着雨水滴落,像完全没有在意叶苏二人的到来。
叶云飞收了纸伞,直到二人走到杨一江身后,后者依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们一眼,没有寒暄问候一句。
叶苏二人也学着杨一江的样子,抬头仰望天井,静默不语。
刚刚已经渐渐停歇的雨水顷刻间又再次挟势而来,密如牛毛,经风一吹,飘入走廊,落入三人眼睛。
此情此景,叶云飞立刻回想起了在成都听雨小筑的日子,每逢春雨秋水,自己便和师父一同听雨而立,师父总喜欢沏一壶清茶,捧一本诗集或者棋谱,惬意的享受大自然的恩赐美丽,而如今物是人非,那种光景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突然又想起了慕容雪,若她苏醒过来,自己便带着她回到听雨小筑,过那宁静无争的自在日子,可是她会醒过来吗?
叶云飞思绪杂乱,完全从漫天纷飞的雨水中抽离出去了,最后越想越乱,越想越被凉,竟然忍不住微微的一声叹息。
苏澜末如梦呓般道:“好个细雨如诗。”
场面沉默,三人不语,不知过了多久,雨水终于再次消停,稀疏不已,此时才听到杨一江长叹一声,道:“再美的雨水终会停歇,再美的诗句都会被人遗忘,茫茫人生,不外如是。”
杨一江的长叹格外悲凉,让人不由得想起西风瘦马下的天涯游子,想起深宫后院的美人迟暮,想起春日翠楼上的孤独少妇,总之这是一种对人生极度失望又极度妥协的叹息,一句不外如是,看似是看透人生的哲理,其实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身处环境的精神暗示呢。
叶云飞道:“老杨想起故人了,对吗?”
杨一江不置可否,苦涩而笑,道:“这里比起‘听雨小筑’如何?”
叶云飞内心的压抑的情绪瞬间被杨一江拉扯出来,突然明白,这或许就是杨一江的自我保护:他根本就不愿别人提起他的故事,对方稍有涉及,他就要下意识的反击。
叶云飞坦诚道:“恕我直言,此处纵然千般好,也不及听雨小筑丝毫,因为那里才是我的家,才有我的故事。”
杨一江哑然而笑,续尔表情又变成了常日里的冷峻,如他的断魂刀,冰冷而肃杀,道:“两位找杨某有事吗?”
叶云飞心忖,杨一江外表越冷漠,他的内心越脆弱,特别在这个落雨如诗的怀念故人的日子。叶云飞既然抓到了对方的软肋,难肯轻易罢休,道:“刚才澜末一句细雨如诗,我便想起一人来。”说完漫不经心的看着杨一江。
杨一江并没有追问对方想起的人究竟是谁,不温不火的回看着对方。苏澜末像早已进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没有听见叶杨二人的对话一般,完全抛弃了身旁的两个男子,思绪驰骋而去了。
叶云飞也不理会杨一江是否在听,娓娓而道:“早些年江湖上有一个将暗器使得出神入化的女子,听说无论美貌才智还是武功修养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女子,名气直追我的师父,只是后来淡出江湖,过着半隐的生活。”
“你究竟想说什么?”杨一江无奈叹气。
叶云飞直直的看着对方,道:“我只是想说,那个女子的名字里面就有诗雨二字,颇合此时景致。”
杨一江那一对饱含精芒的双目突然暗淡下来,道:“你们见过她了?”
叶云飞微微点头,承认此事。
杨一江道:“从知道小雪身重七星封穴之后,我就知道她的刺梦针确实有办法解除七星封穴这样的诡异手法,可是我一直没有说出来,对不起,小叶。”
叶云飞正要出言安慰,却听见了苏澜末清脆如莺的声音。
苏澜末毫无征兆的道:“尘世情侣有恋侣和怨侣两种,杨大侠以为如何?”
杨一江沉声道:“苏掌门所言极是,尘世情侣千千万万,可归根到底都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