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的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的跳动起来,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话都会说不利索,但好像没有办法,她无法控制,抓着衣裙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有些泛白。
此时此刻,她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她怕亵渎了他。
良久,才听到上面有轻叹声,似无奈似叹息:“本座不会怪你,到本座身边来,抬头。”
那声音令她心弦一颤,仿佛流入了她的心坎里,她诧异,诧异之余又有些受宠若惊。
于是慢慢走过去,缓缓抬起头,在那一瞬间,瞳孔微微紧缩,惊讶到有无数的感慨却说不出话来。
云雾缭绕,层层云雾下,是整个御衡。
此山高千尺,凌万丈,于云端,可俯瞰整个御衡,云雾之下,绿树成荫,瀑布飞泄,泉水伶仃,花海万里,麒麟万象,世间百态,皆付于此。
在这里,御衡里的万物都清晰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
她忽然偏头看向他,压抑住心里那份惊艳,嘴唇张了几次,才颤抖道:“师父?”
人生百态,她不知道究竟是何寓意,她只知道,师父无论做何事都有一定的章法可寻,他从不做毫无道理的事,只是他做的任何事,旁人都无法猜透罢了。
他依旧平静,绝美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来这里,多少年了?”
她一愣,神色开始认真起来,毫不犹豫的道:“弟子到御衡已六年五个月零三天了。”
详细的让她都有些诧异。
他又问道:“那你可知本座让你抄经书是何寓意?”
她抿了抿小嘴,敛了敛唇,目光黯淡,老实道:“弟子不知。”
又是一声轻叹。
她越发的紧张,不知道自己是否回答错了,胡乱瞧见他袖口上有些流云状的暗纹,暗纹上是一只威风凛凛的九尾狐,像遨游于天际,双目有神,泛着蓝光,宝石一般,身后九条雪白的尾巴方向不同,延伸开来,气势磅礴。
她好奇的想去摸一摸,却被他一挥袖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在后面,她迷茫的看向他,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他的眸色是蓝色的,一眨眼又恢复了浓墨似的黑,仿佛是错觉。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多想,还未等她说什么,他便开了口:“你执念太过。”
仅仅五个字点到了她的心里,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都有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两个秘密是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换句话说,就是执念,她不知道师父是从哪里看出的,竟然就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第一个是那个大火蔓延的夜晚,穆家上下包括她的父母在内一百三十九人无一生还,穆家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她甚至没听到任何的打斗声,仿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她抱着母亲,流下了她出生以来的第一滴泪水,而母亲告诉她,让她报仇,一定要报仇!
在无数个夜里她被同样的梦惊醒,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但她知道,只有真正学到本事,才能报仇。
她不是不想哭,而是不敢哭。
纵使她每日都在抄佛经,可仍旧无法放下,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是无法抹去的。
第二个秘密,是师父。
在那个如地狱般的时刻,是他披着漫天星光,从火海中走来,问她:“你可原做我徒弟?”
重重火海中,他目光冰冷,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感到过的温暖。
然后,他便成了她的信仰,甘愿付出一切。
她不可能放下仇恨,也不可能放下师父。
他似乎目光落在了她胆怯的脸上,摇了摇头,声如流水:“执念太过并非好事,当你有一天发现你所想的和现实差距太大,那便不能接受,你或许从未想过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该如何,但切记,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清楚,不可凭意气用事。你太过浮躁,本座让你抄佛经是为静心净心,除煞气,如今看来依旧执念太深。”
她从未听过师父说这么长一段话,重要性非比寻常,她知道,师父是为她好,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视他,问道:“师父,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完成的事吗?”
他似乎想了想,然后才淡道:“没有。”
她手一抖,嘴唇哆嗦了下,似乎是早就料到的,是啊,师父这样的仙人本就是无欲无求,哪里会和他们这些俗人一样,只是,若是一个人连信仰也没有,那活着该多没有意义。
她忽然就笑了,好像明白了,低头,唯唯诺诺道:“弟子知道了。”
他眸光微闪,在那一瞬,他是真的觉得她放下了仇恨,不再纠结于过去,后来才知道,错的一直都是他,是他想的太简单。
云雾飘渺间他渐渐的看不清她笑靥如花,或许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
墨倾月慢慢转醒,看到的一双漆黑的眼,惊讶之中呼喊出来:“师父!”
这话一出让对方抖了抖,差点没把她扔出去,寒冷的声音传来:“师父?谁是你师父?”
墨倾月还有些朦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么美得不像样的男子,是顾七夜。
但是,她为什么会突兀的喊一声师父?她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认了顾七夜做师父。
头脑忽然有些混乱,她好像模模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自然模糊,她压根记不得了,唯有那声师父让她心中惊了一下。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而已,梦中认了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