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靠着房门呆愣了许久,只觉得心中某处空了一大片,无边无际,触不到底。
听着门外来回踱步的声音,四月轻叹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果然看着关肃一脸窘迫的站在门口,脸上红潮尚未褪去,依旧一身酒气,听着开门的声音,关肃站在门口呐呐唤了一声:“小姐。”
“回去歇息,别老在我门口蹿来蹿去,打扰我休息。”四月皱着眉头驱逐他。
“都是属下莽撞,才损了小姐的玉笛。”看着方才玉笛摔碎四月的神情,便知那支笛子定然对四月极其重要,憋了许久,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都说了碎了就碎了,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磨蹭,快走快走,明天就回泽州,你去把安平唤回来。”四月有些不耐烦。
“小姐,那笛子对你很重要吗?”
四月呆愣了片刻,眉眼稍抬,看向关肃,眼前这个面对千军万马毫无惧色的铁血悍将在她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张敦厚的国字脸尽是懊恼,终于缓言说道:“无妨了,有些东西碎了就碎了。”
说的是那支笛子,亦或是她与上昔。
关肃终于离去,四月坐在椅中,陈府三公子遣人送来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锦盒,四月将锦盒放在小案上,抚摸着锦盒上的纹缎,这就是沈青岩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了这一块小小的凰玉,居然不惜挥军南下。
锦盒中的凰玉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四月禁不住惊呼了一声,果然是这世间的不世之宝,世间凰玉多为血色,可此枚凰玉却呈紫光,神秘而尊贵的紫色光芒自凰玉中悠然发出,浑然天成的蛟龙盘在凰玉之上,随着紫光流转,仿若要驾云腾空一般。
这枚凰玉本是大胤开国帝君萧宸与开国元后墨悠然的定情信物,为何会辗转流落到江南?这怕是沈青岩一辈子也想不到的,想要开启皇陵?四月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眸中流转的光芒似要一切都焚灭,聪明一世的师叔,这世间怕是还有许多你也不知道的事情吧。
外间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烟雾缭绕之间只觉得让人如临仙境,横卧江面的桥与波光潋滟,淡寂如风,飘渺若仙,就是下雨,也有一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柔媚。
街道上正是人头攒动,脚下踏着青石板,湿润的深沉仿佛在昭示着这一年又一年风雨不变的坚持,江南烟雨,淡寂如风,飘渺若尘,细细密密,教人看不清楚。
街边错落有致的细柳正绿意勃发,嫩绿的柳芽随着风伴着雨如雾如幻的沙沙摇曳,使人不觉沉醉其中。
绿柳江畔边,都是店铺洒家,其中一间名曰“水云间”,客栈老板却是个容色极佳的寡妇,年轻丧夫,此间客栈已有百年历史,本不叫这个名字,自那寡妇盘下此店之后便命人拆了那百年招牌,换了这么个如梦如幻的名字,掌柜的更是性子古怪,只有午后才正式开张,稍有眼色的看着店口挂着的那匾招牌,不论是谁也不敢在此放肆。
水云间分作三层,一楼大堂,此时正是细雨午后,人不太多,店中只余两桌客人,一桌三四个酒徒,已经喝得微醺,还在嬉笑着行着酒令,一桌端坐着一名玄袍玉冠的男子眉头紧拧低头思索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身后肃立着几名侍卫,皆是面带肃杀,二楼三楼是雅座与贵宾厅,却大门紧锁。
小二看那人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常人,也没敢上前聒噪。
小二收拾好刚离去客人留下的狼藉,看着外间绵绵不断的细雨,甩着手中长帕搭在肩上,埋怨着说道:“怕是今日生意又好不了啦。”
掌柜的望着外间绵绵细雨,低头笑着又开始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盘,盘算着这几日店里的流水。
小二一脸嬉笑的凑到妇人面前:“姑姑,芳菲苑那几位还没出来呢,要不要我送点热水进去?”
听见芳菲苑,那玄袍男子侧头扫了一眼,小二只觉得被那眼神一闪竟激起一身冷汗。
妇人点了点小二的额头,宠溺的说道:“那些可是你惹不起的主儿,凑什么热闹。”说着眉眼向大厅角落看去。
小二抖了抖身子,吐了吐舌头,侧头往芳菲苑的方向望去。
水云间二楼三楼尚有多间空房,芳菲苑却是独独的一间院子,向来用作接待贵客之用,已许久未曾有客人住进去过,想到那日那几位来店里的情形。
那已是夜色朦胧,水云间的酒客也纷纷离去,有四位客人,却与众不同。
三男一女,衣着低调素雅,坐在上座的女子一身白衣,戴着斗纱,看身形举止,正当妙龄,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一名少年稚气未脱,却满脸肃杀侍立在女子身后,两名男子分坐两侧,均是一身劲服,一人身形魁梧,提着一坛子酒如饮白水,一人身形挺拔,眉目英挺,从容不迫的品着酒。
小二好奇的看着几人,正准备上前去询问三人是否在住下,便被姑姑阻止。
掌柜的委婉的询问了之后,只听那白衣女子笑了一声,侧头问道身侧那名男子:“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那就在这里住下吧。”声音清冽如泉,沁人心脾。
“那就请掌柜的为我家小姐寻个安静的院子。”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掌柜的笑着将银子收下,吩咐小二带着几人去了芳菲苑。
小二带着几人入了芳菲苑,芳菲苑精致富丽,倚江而建,院中皆种满了梨树与桃花,正是落英缤纷时,那白衣小姐翩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