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一行奔来的快马,李斌与关肃默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李斌望过去,只见四月紧抿着嘴唇,脸上的笑意并未到达眼里,周身散发的杀气令他与关肃神情为之一冽,双眼之中的黑瞳更是自然而生的寒意仿佛要将一切都封存冰封。
“久违了,穆敖王子。”
她的声音清脆,仿佛是珠玉碰撞的脆响,带着风的呜咽,转瞬便消失在了这苍茫之中。
“是你!”虽早知来者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呼了出口,眼前之人,犹比那千年雪峰更加耀眼,穆敖睁大了眼睛,尤带着不可置信望着四月。
四月微微点头,随着穆敖王子侧颜扫过紧随的勇士,那些刚拔出鞘的弯刀又默不作声的收了回去。
四周人潮退去,方圆几十丈,只剩下他们两人,正静静伫立着,身后,一侧便是巍峨耸立,千古不语的青石黑墙,一侧便是一望无际的青草原野。
“你不怕我将你劫回鞑靼?”穆敖王子凝视着四月,只见她微微眯眼,嘴角牵起一抹深远的笑意,他说这话时,竟是无比的怅然和感伤。
“王子自知,凭四月的身手,别说你,就算是你的鞑靼大军,也劫不了我。”四月抬手拂开脸上的青丝,雪白的脸庞这样在城墙的投影中,影影绰绰,却又别样的惑人心魄。
穆敖发出爽朗的笑声,这铁一般的事实,他如何不知,与她对阵,他亦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她。
待笑过之后,他抬眸看向四月,她亦抬眸,对上他的眼神,果然依旧是那双眼,皎如星月,深不见底,穆敖陡然为之一震,依旧是那般森然的杀意,似在极力的克制,连身形也有些颤抖,心中无声的悲戚。
四月默不作声的将十指捏紧,极力克制着自己周身的杀意,长叹一声之后,竟然说道:“你听,风起了。”
穆敖有些惊讶,却不知她如何说出了这句话,见她已经闭上双眼,穆敖也闭上双眼,夹着草原清香的风至北面而来,凄厉委婉,熟悉而凌厉!
终于睁开双眼,果然看见她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他,他笑着问道,带着一丝豁然开朗:“你是来杀我的吗?”
她眼神转为凌厉,森然杀意在瞬间喷涌,穆敖抚上身侧的剑,握上剑柄,却听见一声凄厉的笑声:“确实,我应该为了万千民众和我的父兄杀了你!”
“我闭眼听到的皆是夹在风中关于他们凄厉的惨叫!”四月不动声色的走到他的面前,穆敖依旧深深的看着她,幽蓝的双瞳炯炯有神。
“但是我不杀你,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四月仰着头,缓缓说道。
穆敖默默的松开抚上剑柄的手,他确实不能死,如今父汗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王帐中皆是虎狼之党,只待父汗一死,便可犯上作乱,鞑靼各部早已对大可汗之位虎视眈眈,草原已是风声鹤唳,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
“我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与王子订立一个盟约。”四月直言不讳,对于穆敖,她没有必要再去拐弯抹角,纵然两人身负血海深仇。
此一句,简洁了当,却犹如水面上投下的一块巨石,惊起涟漪重重。
“王子此去之后,有生之年再不准踏入我中原半步!”她轻声说道,眼中却蔓延着无穷的自信,凌然出世。
“否则呢?”穆敖王子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无奈的问道。
“否则?”四月咀嚼着他的话,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袖中寒光乍现,已经抵在穆敖下颚,“否则你就今日便殒命在此,不过是血溅三尺黄沙,可鞑靼各部没了大可汗,将会是一盘散沙,各部自相残杀,草原将陷入血腥混沌之中,若是那时我再带兵前往,鹿死谁手还说不准。”
穆敖闻言,长叹一声,再不开口。
只听得一阵马蹄疾驰,鞑靼将士遥遥望着城楼上的两人,高大伟岸的王子遮挡着那袭洁白的身影,远远望去,犹如两个亲密的友人一般。
良久,他才说道:“好,我答应你。”
四月收回短剑,莞尔一笑:“王子一诺千金,四月信服,此剑乃是家师所赠,既然到了王子手中,四月便将此剑赠与王子,愿两国永为兄弟之邦,互不相争。”垂首看着穆敖手中的冰魄,轻抚上那三尺青锋,熟悉的触感使她眷恋不已。
穆敖抚上冰魄,蓦然想起那夜在城楼上决绝的一剑,此时再见四月,只觉得她的气势比当日更加凌厉,宛如中天之日。
他有些不可置信,摇了摇脑袋,看着眼前这个漫步在城楼之上的单薄身影,初生的旭阳照耀下,尊贵宛如天人,无人敢于直视。
终于,他朗声笑出口:“那就多谢了。”
四月回首一笑,带着释然,紧握的双手也缓缓舒展,飞身从城楼一跃而下,奔驰离去。
草原禁不起动荡,而中原亦同样禁不起动荡了,罢了罢了,一切为有法,不过是为了雄图霸业,有生之年,或许还会再见!
穆敖王子--
四月意味深远的回身望向城楼上的穆敖王子。
穆敖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久久不愿收回目光,终究化成嘴边的一声叹息,这样的人,连他也没有资格说能够与她并肩同行,穿过城墙,草原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那是故土的味道。
“回家!”一声长吼划破天际,亦触动着鞑靼将士的心,皆是热泪盈眶,那阔别已久的家乡,终于回来了。
七月,穆敖王子率鞑靼大军撤出中原,中原为之振奋,穆敖王子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