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学会了逃避,对于花吉,他有怜,有惜,却无爱。
四月指责他:“你可以心怀天下,却爱不上一个花吉。”
他无言以对。
当他看着她抱着那小小软软的灵岫,眼中却带上了许久不见的柔情,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清光之中,熠熠生辉。
灵岫自幼与她亲近,连天灵山庄的七彩公鸡也比他这个亲生父亲亲近。
有了灵岫也好,至少四月在天灵山庄不用每日每夜的练剑,她将灵岫当做自己的女儿,教她如何练剑,教她怎么下水摸鱼,从前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她报应在了自己女儿身上,灵岫也如同那时的四月,带着七彩公鸡将整个天灵山搅得鸡飞狗跳。
玄恆知道,就算有了灵岫,四月终究放不下心中的仇恨,终究有一日会下山,他私自改了护山法阵,将四月困在天灵山整整七年。
七年的悠悠岁月,不过弹指一瞬,多少人都已忘却,对她而言,却是日日刻骨铭心。
那年她领兵在外,追击着那些所谓忠于前朝的余孽,想到此处她突然想要放声大笑。
忠于前朝的余孽!她身上何尝流淌的不是前朝萧氏皇族的血脉。
那时玄恆将西北军权上交给上昔,准备返回天灵山继承天灵山主之位,上昔握着西北军权的虎符询问她该派遣谁前往西北驻守,她笑着说道:“既然关肃那么崇拜西北墨氏一族,那倒不如让玄恆亲自教导,再看他日关肃是否有能力胜任。”
上昔欣然答应,关肃激昂兴奋的模样至今令她历历在目,万万想不到,关肃就这样被她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也将她推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关肃前往西北,遭到伏击,全军覆灭,关肃更是下落不明,她一怒之下,便亲自带领了神隐军前往西北。
在她前往西北的途中,浑然不知朝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行军路线图被人篡改,上呈到上昔手中的路线图赫然成了与那些前朝余孽汇合的大军图,连带着前朝余孽的巢穴亦是清晰在那封火漆密匣的书信中,每份书信上皆有四月的私印,而那枚私印,四月从未现于人前,上昔不动声色的将巢穴剿灭,酷刑逼问之下,得到的消息竟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听令于四月与新朝抗衡,至于玄恆退隐一事,更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只待她前往西北执掌西北军权,便可挥军南下,推翻新朝,拥立玄恆为新主。
而魏阳郡一战也是四月暗中筹谋,派遣那些忠于前朝的精锐暗卫暗中相助,才让东林侯顽守住魏阳郡半年之久,折损了多员曾经与上昔并肩杀敌的袍泽,目的便是削减上昔军中实力,使上昔军中无人统帅。
大胤朝本就是萧氏皇族与西北墨氏一族携手创立的朝代,玄恆作为墨氏一族的嫡亲血脉,身份本就被上昔所忌惮,而四月与他自yòu_jiāo好,玄恆与四月两人功大于天,军中威望比之上昔更甚,更为荒诞的是朝中传出皇后与西北少帅奸情一事,上昔怒不可遏,亲遣了使者前往西北,见到四月与玄恆醉卧相拥,同榻而眠。
使者回朝,上昔于宇玉殿斩杀使者,却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四月做下的事情,四月会背叛他。
那时她远在西北对于帝都中的一切懵然不知,一心追查关肃的下落,连番追查之下,终于寻得蛛丝马迹,却在西北发现了沈青岩,她被沈青岩引到了前朝余孽聚集之地,那些前朝余孽一见到她纷纷跪地相迎,她还来不及错愕惊讶便是朝廷精兵冲入围剿,那些前朝余孽更是指着她,说她出卖了他们。
这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一步的走入他人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当她返回帝都之时,见到的竟是被人挑断手脚筋沦为废人的关肃,关肃见到她一脸惊恐鄙夷,痛心疾首,声声泣血说道自己错信了她,端坐在龙庭之上的上昔满脸俱是一番痛心。
面对关肃的指责和上昔扔下来的密匣书信与行军路线图,她哑口无言,在大殿之中放声大笑。
转而看向关肃,对上他的眼眸,寒光凛冽,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气,竟一头冲向殿中金柱,血溅龙庭三尺。
关肃一死,更加坐实了她的罪名。
当她回望端坐在龙庭上的上昔,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浓重的涩意与痛心宛如冰刃划过心头。
她蓦然失笑,前一夜鸾,不过寒夜倾尽,明辉耀照,便在这金碧辉煌的宇玉殿中声声责问。
原本荒诞无稽的事情有了关肃的证词,不由他人不信,让她有口莫辩,关肃是她亲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她无法相信他竟然将这些罪名安置在了自己头上,更加无法相信的是上昔竟然灌她喝下一杯让她内力全失的蚀骨美酒,她笑的颠倒众生,饮下杯中琼液,心死大于心痛。
从那之后,她便再不跨出睦清宫一步,而上昔,也在没有踏入睦清宫。
前朝传来消息云阳侯洛少阳攻破魏阳郡,东林侯魏启彦于阵前自刎,东林侯世子率城中妇孺向天朝投降臣服,从东林侯世子口中得知一直以来都是当朝皇后娘娘暗中相助,更向天朝皇上呈上了能够号令萧氏皇族隐藏在暗处势力的令符。
那一枚令符四月知道,她也一直在寻找,大胤立朝之初便有这么一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那是她的祖上大胤开国帝君萧宸为了掌控天下大势,特地组建遍布四海的隐秘组织,那些人皆是受过祖上莫大恩惠的人,忠心耿耿,薪火相传,那一支隐藏在暗处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