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雨般的箭矢射来,将这瓢泼的雨幕更添了深沉肃杀。无数碎光如漫天花雨,凤天在这花雨里拂了拂袖袍,冷霜凝在这花雨里爆出一句怒喝。
这般的箭雨!这般的箭雨!
这是要将这客栈都射成平地?!
一片天地里,凤天和冷霜凝面前的箭雨生生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刷刷射向地上。
隆隆的震天响,地砖飞窜如雨,飞射成灰,地上一道巨坑!冷霜凝震惊于灭灵箭之威,却有人震惊于凤天那一拂之威!
那是千年秘铁,世上竟有人能将其折了?
“放箭!继续放!”
客栈里却传来哭号声,一些住客再不敢装作不知外头动静,纷纷奔逃出来,那些箭雨却如蝗般射来。
冷霜凝回首,双目血红,怒喝:“你们!”
她此刻恨不得自己恨不得能飞身挡下,但凤涅心经动不得,一切关于她身份会泄露的术法都用不得,她浑身的灵力炸开,却只是外放,密度不够,比之灭灵箭射来的速度,或许能挡开一二,但却不能冲出去,因为她不知自己能否在这千万箭矢中仅靠灵力将这些箭无一遗漏地震开。
她看着那箭雨如泼,除了自己和凤天身前那一点,全都射向后方的客栈,那些奔逃的人,那些被视作蝼蚁一般瞬间便可结束的性命。那些人里,有人抱头蹲下缩成一团,有人傻傻站着,那傻傻站着的人,闪雷映亮了她的身形,竟是名女子。
那女子,冷霜凝目光触上,便发一声喊,电光般飞身扑去!
她扑过去,伸手去抓那支即将射穿女子胸口的箭,那箭却颓然一软,箭头向下,射入地上!
身后,凤天负手不动,那四面八方的箭雨却全都停下不动,他立在房顶,立在雨里,立在这漫天星光**凡尘,静止不动的雨里,看着那前方飞身救人的少女,淡淡道:“且安静。”
他声音淡而优雅,天生的尊贵漫不经心,视身后守城军如无物,一众数千人只仰望他的背影,瞠目结舌看着那些箭雨如星光照亮男子四周,不坠不动。
前方,冷霜凝扑向那女子,虽知险情已解,她却刹不住步子,情绪仍在急怒里。然而,正是这急怒,令她感觉时间变得极为漫长,漫长到她四周所有一切事物如同放慢动作般在眼前闪过,耳畔一切的声音都在模糊,似乎被隔离。
这一刻,她只看得见自己的丹田。
那里,灵力涌进周身经脉,却从经脉溢出,漫过血肉、肌理,正慢慢渗透皮肤。一种被包裹起来安全感,在这安全感中,她感觉那渗出来的灵力正以一种聚集的姿态在慢慢聚拢、凝结,和平时灵力散出炸开形成罡风的状态不同,这时的灵力似乎凝结成实质,铠甲一般,附于她周身三寸外,在外界和身体之间形成一道三寸的空间,紧紧围在她身体外侧。
战魂衣!
只凝聚了火灵根之力的火系战魂衣!
少女落在地上,转过身来,周身似包裹了熊熊燃烧的火光战铠。她仰头看向凤天,看见男子一笑。
她却在这一刻跃过他身边,冲进巷子里,围得黑压压的守城军中。
这一刻,没有顿悟战魂衣的喜悦。
这一刻,只是杀戮的开始。
这**,本应是寻常的**,却因守城军士犯下的事,以及后来的一系列骚乱,成功点燃了一个人的愤怒。
……
炎庆元1016年,六月二十三日,夜。
小镇胡姬城发震天血案。
两队守城士兵被杀客栈,兹归城一名仙宫弟子,被杀。随后胡姬镇仙宫弟子分两拨赶来,包括仙宫掌院及四名长老、守城四门五千军、县衙县官衙役,全部被杀。目睹血案的一家客栈老板和住客,大多提起此事便惊恐如畏鬼神。从这些人断断续续、难辨真伪的叙述里得知,暴起杀人的乃是一名少年,那少年浑然杀神附身,四门守军被少年的杀气所惧,争相逃离,逃离中相互踩踏,血肉成泥,雨泼横流。
次日一早,黑压压的尸身盖了整条街,过半已难辨面目。困在家中**未敢出的百姓偷偷出门来看,纷纷吓晕。街上尸身清理出城掩埋、街道冲刷洗净,整整用了十日。
胡姬镇的震天血案传入帝京万赤城,朝野震动,炎皇大怒,严令彻查。
彻查的结果却是当晚的两名修仙者中,一人修为高深难测,一人上仙期飞仙境一重,两人皆为男子,其中飞仙境者乃是少年模样。据客栈老板描述,两人容貌极为普通,衣着素朴,起先并未看出是修仙者来。
遂有人作出推论,怀疑二人乃是易容进城,但真实身份就无法猜测了,五国之大,如何也不可能查到。
但,若这两人是易容,如何避过城门盘查入城的?
易容一说只是推论,尚未铁证,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世上能避过城门盘查的法子有很多,比如说:隐身咒。
只凭这点调查就做如此猜测,未免太过牵强。但这世上有一种多疑的人,亦有一种宁可杀错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人。
炎皇便是这种人。
胡姬血案三日后的半夜,三人来到丘图、霸临、贺水三座大城,又过三日,三支大军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