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面容肃冷,若白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去扶她,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对她已经失望极了。
“……”
百草羞愧地低下头。
窗外一轮弯月。
秋天的夜晚,虫鸣远远地传来。
“你……怎么还没睡呢?”
怯怯地望着若白的脚尖,百草忍不住问。现在已经将近夜里十二点,按照医生的嘱咐,若白的身体必须保证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的静养,为什么此刻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
若白冰冷地望着她。
从他的宿舍,远远地可以看到练功厅。当练功厅的灯光突然亮起来,他就猜到可能会是谁,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我这就走,你也早点回去吧。”吃力地从垫子上站起来,百草不安地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局促地说,“……你的药,都有按时吃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呢?明天我去医院复诊的时候,也、也陪你去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好吗?”
最近若白瘦得令她心惊胆跳。
她不止一次想陪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但他每次都冷着脸拒绝,而腿部受伤的她也失去了硬将他拉去的力量。
“等我走了,你就再回来吗?”声音淡漠,若白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说的另外一件事情。
“不会的!”
百草慌乱地摇头。
“那么明天呢?后天呢?”若白审视着她,“是否只有没人看见,你就会偷偷开始恢复训练?”
“……”
百草呆住。
“回答我!”若白厉声说,“如果你敢再对我撒谎……”
“我的腿真的已经不疼了!”不敢听他说完,百草急切地说,“我刚才试了试,右腿虽然暂时还不能发力,但是做为支撑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所以我想,只要多练习左腿的腿法,让左腿承担主要的进攻,再加快移动的步伐,从全面进攻转为防守反击,应该也是可以参加比赛的!”
“医生说过,三个月内不能剧烈活动,”若白冰凝着面孔,“否则如果你的右腿再度受伤,就可能再也无法完全恢复!”
“医生的话难道就是完全正确的吗?就像……就像有的人已经被医生宣布终生植物人,再也不会醒来,可是照样醒来了,活得好好的。有的人被宣布得了绝症,马上就要离开人世,可是照样活了很久很久。”
百草慌乱地争辩说:
“同样的受伤,每个人的恢复情况都是不同的啊。有的人可能是必须需要三个月,但是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我只要两个月,不,只要一个月,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不信你看!”
勉强地走出两步,百草咬紧牙关,左腿用力,纵身提气,腾身旋转而起!
“喝————!”
她高喝着踢出右腿!
“砰——!”
撕裂般的疼痛使空中的身体微微抽搐起来,她眼前发黑,死死咬紧牙关,靠身体的直觉——“砰——!”
踢出第二脚!
疼痛攫紧她的全身,整个人痛得仿佛从冰水里被捞出来的一般,她挣扎着想要用右腿再踢出第三脚,然而右腿竟已痛得麻木,完全不听她的使唤——“扑通!”
从僵滞的半空,痛到流汗的身体重重地跌了下来!眼前痛得阵阵发黑,冷汗一层层地迸出,她挣扎着立刻坐起来,死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痛晕过去。在痛到模糊的视线中寻找到若白的身影,她拼命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说:
“你、你看……就连旋风三连踢也基本可以……”话未说完,她的身体腾地被人抱起!
将痛得满身冷汗的百草横抱在怀中,若白又拿起她靠在墙边的拐杖,紧绷着面孔关上灯,抱着她走出来。/
夜风吹来。
弯月依旧静静地挂在空中。
“……放下我,我太沉,”挂念着若白的身体,百草顾不得自己依旧剧烈抽痛的右腿,在他怀里仰起头,焦急地说,“我可以自己走,我……”
“闭嘴!”
冷硬地打断她,若白将她抱得更紧些。树影在夜风中婆娑,虫鸣时隐时现,走在夜晚寂静的小树林中,良久,他冰冷地说:
“忘了跆拳道吧。”
“什么?”她一惊。
“在你的腿伤完全痊愈之前,忘记跆拳道,忘记比赛。”树影在两人的头顶沙沙地响,他面无表情地说,“即使错过这届世锦赛,还会有下一届世锦赛。哪怕从此远离跆拳道,至少你还有健康的腿。大学毕业之后,无论你将来是学者、翻译、记者或者办公室文员,至少你的腿可以正常行走跑跳。”
睫毛低垂,他淡淡地说:
“这——比什么都重要。”
怔怔地望着他,百草的心中被某种酸涩的情绪涌满,嘴唇颤了颤,她挣扎着说:
“可是,可是我很想参加……”
打断她,若白冷冷地说:
“如果你再私自练功,就离开松柏道馆吧。”
在他的怀中,她的身体霍然僵硬起来,面容吓得雪白雪白,她惊慌失神地望着他:
“师兄……”
“你可以试试,看我是否当真。”月光的树影中,若白淡漠地说。
呆呆的被他横抱在怀中,百草可以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可以感受到他胸腔内沉怒的呼吸。她的心渐渐沉下去,越来越凉。泪水默默从她的眼角滑落,闭上眼睛,她将脑袋窝在他的胸口,无声地哭着。
胸前透来泪湿的温热。
若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