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所带给她的成就感中。她想,有她在朝堂,皇帝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养病了。但是她想不到,那个一向脆弱的圣上竟然大着胆子同她的外甥女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以至于他竟然许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做皇后的未来。后宫所发生的这畸形的luàn_lún之恋,一开始是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的。没有准备便没有提防,而爱的滋生常常就发生于这种没有准备和提防之间。

这当然是危险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武皇后被她最爱的两个亲人之间的这一段让她措手不及的爱情所袭击。

武兆怒火中烧。怎么会这样。面对如此令人伤痛的尴尬,武兆再一次觉出了她在感情世界中的无望和失败。于是大权在握且一向达观的武皇后,竟也开始召方士入禁逐魔驱邪,以泄她心头之忿。而将巫术带进后宫是违反朝廷严禁蛊祝的法则的。而当年为了爬上皇后的宝座,武兆就是以蛊祝厌胜的罪名将王皇后、萧淑妃囚禁并杖刑而死的。在那个后宫的时代,巫术是所有绝望女人的救命稻草。当她们无望,当她们痛苦愤怒,她们似乎就只能乞求那些巫言咒语来帮助她们摆脱内心的那一份深深的情感的恐惧。所以之于后宫的女人,巫术是灵丹妙药。而与王皇后、萧淑妃不同的是,武兆在厌胜的同时,还有着一种更为疯狂的复仇心理。不单单是心理,而且是行动。她是何等女人。她怎么能坐以待毙,眼看着魏国夫人一步步取代她在龙床上的位置。她更不能忍受的,是她的亲人她最爱的人对她的背叛。不单单是李治,是魏国夫人,就是她的亲儿子亲孙子,如若他忤逆了她背叛了她,她都会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置于死地,这是被已往岁月所证明了的,更何况一个魏国夫人。

于是,在高宗李治和魏国夫人的缠绵悱恻、镂骨铭心,不知身后是凶险的时刻,看上去超然大度、不拘小节的武皇后便成功地策划和导演了一幕家宴中鸩杀情敌的惨剧。那个从此踏上不归路的女人,自然就是年轻貌美甚至已不把姨妈放在眼中的魏国夫人。仅仅是一杯家人团聚的美酒,就让有恃无恐的魏国夫人转瞬之间七窍出血,魂归了西天,让那个轻轻的皇后的梦想破碎成虚妄的碎片。

高宗李治的痛不欲生可想而知。想不到他在病中的最后的一点爱也被皇后抢走了。他对这个飞扬跋扈、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老婆简直是恨之入骨,不共戴天。于是他抱着病弱之躯,强忍着身心的疼痛,即刻行使他天子的权力,以厌胜的罪名向武兆发起了讨伐。他要废了这个无法无天的皇后。他要让这血债累累的女人滚出皇宫。他要用皇后的血,去祭那个可怜可爱的无辜少女。他要让武兆知道淮才是真正的大唐的天子、后宫的主宰。

其实,这原本是很纯粹的皇帝与皇后之间的个人恩怨,感情纠葛,但夫妻之间的事情一经纳入皇室,就不再是个人的而是整个朝廷整个天下的事情了。于是,李治在盛怒之中召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朝廷中专门执掌文墨的西台侍郎上官仪。硬是把一个才华横溢的今后可能会大有作为的臣相,无端地卷入到了一场后宫男女的争风吃醋中。

这位赫赫有文名的上官仪就是我们那个小小的襁褓中的婉儿的祖父。一个朝廷的命官。一位将五言诗写得绮错婉媚、独成“上官体”的诗人。那时候他正在做官的路上路青云。太宗时便累迁于秘书郎,及至高宗在位,又将这个辞采fēng_liú的上官仪累迁为秘书少监、银青光禄大夫、西台侍郎,可谓身居厄要,举足轻重。不单单是高宗器重他,就是皇后武兆也把他当作自己无比信任依赖的心腹。就是如此的—个上官仪,又招谁惹谁了?也许他全部的过错,就是太优秀太杰出,太被皇帝皇后所看重了。皇帝在愤怒的第一时刻召见他,是因为对他的信赖;而皇后在第一时间打击他,是因为他对她的背叛。而皇后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背叛了她的人。

高宗歇斯底里,只想复仇。上官仪匆匆赶来时,见圣上正满脸怒气地在大殿里踱来踱去地等他。皇上脸色严厉,嘴唇铁青,往日的温和荡然无存。一见到上官仪,劈头便说,快给朕拟一份诏书。皇后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皇后?朕要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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