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布谷!”三声类似闹钟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没有上去!”
“为什么要把名额给我们的父亲!”
“我们要让你血债血偿!”阵阵凄厉的呵斥声在耳边回荡,余音绕梁,让人抓狂。
“啊!”一声尖叫,男子从睡梦中再一次惊醒,他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不住的盯着天花板,身上腾起了一层臭汗,男子拿过榻边桌上一杯装有镇静剂的水,喝了下去,重新躺了回去。
十几年了,每逢初一,十五,七月半,送寒衣的日子,必然会做这样的梦,梦里是三个身着青衣,长发垂眉的年轻女子,之所以断定她们是女孩儿,也只是从那充满哀怨、憎恶和恨意的声音里寻根。
男子几乎麻木了,每天半夜起来都要喝一杯这样的水,他忘了这水是谁送给他的,也忘了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他只记得,自己因祸得福,成为了一名鬼差。
哪一天对他来说不要紧,不管是昨天今天明天,还是前一五,后四二(类似于星期礼拜,只不过周期比较长,四十二天),都只是白天发呆,晚上引魂而已。
整个天空都很枯黄,身边没有一丝生气,天与地交界的位置显得很有层次感,宛如梯田一般,男子没心情去欣赏这一切,他很迷茫,自己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可就是记不得这到底是哪里。
“别发呆了!秦周,编号地丙双七,上前听令!”一个面色阴青,宛如涂了一层铅笔灰,身着晦气暗锦衣,头顶落纱帽的男子呵斥了一声,将男子的记忆拉了回来。
他叫秦周,三十九岁,是阴司地号监三等第十四号差官,覆盖区域冥称七四渡,阳间叫做虞城,专门负责拘押恶鬼、凶灵,偶尔也帮忙收拾一下不听话的畜生。
“哦,牛哥,今晚什么任务?”秦周如梦初醒,立时宛如换了个人一般,眉开眼笑的问。
被叫做牛哥的人不由得面现不悦之色,嗔怪的呵斥道:“少跟本将套近乎,今晚的任务是去拘一个姓荆的后生,那厮坏事做尽,前些日子还犯下了滔天大罪,阳寿被扣除殆尽,七哥和八爷这段时间忙着追踪一股野鬼顾不得他,就你和王梦同一起前去!”
“我说牛老大,这有点杀鸡用牛刀了吧!只是拘个人而已,何须动用两个人!”秦周信心满满,牛老大却忧心忡忡,眼见着他有些迟疑,秦周赶忙起誓发愿道:“牛大哥放心吧,秦某只需要半个时辰,必然手到擒来,回来的时候还能带些阳间的特产来孝敬老大您!”
“秦周,这可是你说的,君子无戏言,阴司更容不得马虎!”牛老大的声音越发的低沉,秦周打了包票,领着拘魂贴便转身去了,牛老大沉吟片刻,一挥手叫过一个正在等候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那人屁颠屁颠儿的来了,牛老大沉声吩咐道:“王梦同,你马上赶去,不要出现的太明显,必要时出手帮助一下那个秦周!”
“哎,哎,属下遵命!”
……
“好了,就在这里落下!”安然吩咐了一声,龙韬散人轻轻抚了抚麻团儿的绒毛,麻团儿低鸣一声,温顺的缓缓降落下去。
安然纵身一跃,跳落在地上,转首道:“你先回去吧,记得明天帮我送个口信去陆家,和飞裳说一声我回来了!”
龙韬应声正要离开,安然忽然想起了什么,随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盒,递给龙韬道:“对了,把这个也交给她!”
龙韬接过小盒一看,只见盒子上写着几个小字:疆国星第一代通讯器(手机)。
龙韬乘着麻团儿走了,安然站在一片楼宇面前,手里拿着一张黄锦纸,低头望去,只见黄纸上写着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追加考核指令:鸿亭口白衣巷,邪灵三魅!”
安然收起了纸条,舒缓了一下气息,缓步走进了这片名为鸿亭口的住宅区。
眼前这事让他很是无语,阴楼的事才刚刚解决,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便被侏儒的一封黄锦纸给指使到了这里。
“白衣巷,就是这儿了!”安然停住脚步,太阳已经落山多时,四周一片漆黑,天空只有一轮孤零零的玉盘倒悬在那里。
眼前的巷弄如此平静,根本看不出一点儿有阴鬼邪灵的痕迹。
安然纳罕不已,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接错了指令,就在他准备排查一圈便原路返回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响动伴随着阵阵淡淡的腥臭味儿传到了安然这里。
安然猛地提起精神,警觉的打量起四周,刚刚那股子怪味儿正是鬼味儿。
安然悄无声息的跳上了附近的一株垂柳,将身体隐匿在了柳枝之间静静的等候着对方出现。
随着声响和气息越来越浓,柳树下的平地上传来阵阵阴风,风尽处,三个青衣长发的身影出现在了树下,安然屏住呼吸,细腻的观察着这三位的一举一动。
长发垂肩,面孔深埋其间,风吹不定,脚尖离地三寸,长裙掩脚,袖筒间露出的双手惨惨然如白纸一般,除了冤魂怨鬼有如此做派,还能有谁?
“奇怪,刚刚明明闻到了活人气息,怎么到了这里就没了?”其中一个疑惑的窥测着四周。
另一只阴魂悠悠的道:“算了,姐姐,我们还是去路口的粥铺吧,那里夜归人不少,动起手还方便些!”
“栀月,那那个姓秦的家伙呢?我们就不管他了?”第三只女鬼担忧的问。
叫做栀月的阴魂悻悻的道:“栀阳,你就别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