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小巷另一侧出口,阿四终于抓住区舒云,区舒云大声喊道:“救——”
“命”字还没出口,就被阿四的手生生堵住,阿四转头对立在满地花中呆若木鸡的阿毛喝道:“还不过来帮忙!”
两个人好不容易将区舒云塞进马车,好在清晨没人注意,阿毛战战兢兢地赶车回家,马车停在门外。
阿四抬头出来,低声喝道:“到家怎么说?”
阿毛战战兢兢,“二少奶奶有点中暑,直接送回房歇着,今天啥事都没发生。”
“还有呢?”
阿毛想不起来,有点紧张:“还有……”
“还有你的二两银子。”阿四笑道,扔出一块银子,“进去吧。”
阿毛哆嗦着揣起这烫手的银子,赶车进门。
房间里,区舒云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布,怒目而视,桌上还放着那束茉莉花。
阿四坐在她面前,推心置腹,“道理就不多说了,一句话,我要留在李家,报答老爷,帮少白先生做事;这件事需要你配合,你必须配合,这么对你,也是逼不得已,我给你赔罪,再多磕几个头都行,你要同意,不闹,现在就把你放开;要闹,就只有禀告老爷,大家都不方便,你想是不是这个理?”
区舒云听着,喘气声渐渐平复。
阿四伸出手试探着,“你要同意,就点点头。”
区舒云想了想,极不情愿地点了下头。阿四慢慢地取下她口里的布,区舒云大声咳嗽着,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阿四心疼,赶紧解开绳子。区舒云低头揉着胳膊,眼中含泪,一语不发。阿四很惶恐,不知怎么才能讨她欢心;赶紧倒了杯水递上。
区舒云接过杯子,把水泼在阿四脸上,转身进了里屋。
阿四也不生气,尴尬地擦着脸,想了想,小心地探头往里屋看看,他还未来得及看到,桃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太太打发人来问,小姐中暑可好些了,要是好些,老太太屋里预备了冰镇的瓜果和上好的凉茶,最祛暑了,叫小姐和姑老爷过去吃呢;要是还不舒服,就叫人送过来。”
阿四吩咐,“还是送过来吧。”
桃花应声,刚要去,区舒云从里屋出来了,“回老太太话,我一会儿就到。”
阿四很意外,感激地看着她:“舒云……”
区舒云看也不看他,扭脸又进了里屋。
这别扭一闹就是一天,外人却只当是小夫妻在玩闹,阿四知道心里有愧,晚上吃完饭回房,他追着区舒云,苦苦哀求,“舒云,跟我说句话吧,骂骂我,打我也行。”
区舒云对这个絮絮叨叨的“尾巴”不理不睬。
要睡觉了,区舒云坐在床边,阿四凑近,愁眉苦脸,“打回到家,除了在人前,没跟我说一句话,没见过你这样,怪吓人的。”
区舒云唰得一声放下了床帷。阿四无奈,傻立着。
区舒云忽然在帐里发话,“把我绑回来,不就要我陪你演戏吗?人前我演了,人后,我跟你再没话说。”
阿四听了这冷冰冰的话,失魂落魄。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摇摇头,抱出铺盖卷,落寞地展开。
夜半,区舒云悄悄撩开帐子一角,盯着地上阿四的背影,咬牙切齿。
地上,阿四也睁着眼;像有第六感,他忽然翻身向床上望去。
区舒云手一哆嗦,帐子落下,吓得一个翻身朝里。
阿四望着刚垂下的床帷在晃动。
区舒云对着墙,小声骂道:“臭拉车的,看我怎么报复你!”
她心情不痛快,第二天早上,新报送来了,索性坐到后花园去看报纸,她百无聊赖,忽然想起什么,在看过的报纸里翻腾,最后在一张英文报纸里找到一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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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舒云的眼珠转着,飞快地琢磨着。
阿四跑过来,拿着个垫子,“石头上凉,给你拿个垫子。”
区舒云收拾好报纸,扭头就走。阿四无奈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远处假山后,李重甲也在偷偷窥视。
一声咳嗽,李重甲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李念慈。李念慈倒比他还尴尬,先红了脸。
李重甲掩饰着笑,“姐,今天没去教会?”
“回来了。“李念慈答道,看他一眼,匆匆走了。
区舒云不见回转,阿四只好心情沉重地来到李玉堂的书房,他正在学习写字,比起拉车,这一杆轻飘飘的笔拿在手上,怎么都松快不起来。
一支笔沉重笨拙地写下“光”字最后一笔。书桌上,好多张写满“李重光”的纸。阿四搁下笔,满头汗,心中忍不住抱怨,这写字比拉车累多了。
李玉堂拿起一张,呵呵笑着,心情不错,“很有进步,再练几天就能对付了,这三个字写好,总办就拿下一半了,我给你配了四个秘书办,你动笔,就是这三个字。”
阿四勉强一笑,“爹办事,我哪有不放心。”
李玉堂抬头,“真的?”
“真的。”
李玉堂察觉到什么,“最近舒云乖巧得很,刚才我从老太太门口过,欢声笑语的,都围着听她说呢……怎么你倒闷闷不乐?想阿纯了?”
区舒云对自己的“冷战”让阿四很苦恼,于是更加想念阿纯,一听李玉堂这话,他哀求道:“能不想吗?爹,让我见见阿纯吧!难道还信不过我?”
李玉堂点点头,笑道:“嗯,明天你要跟我去趟臬司衙门,后天一大早,去见阿纯!”
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