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舒云追上来,不服气的辩驳,“ 要是我被别人这么安排,我肯定挺高兴!我不就是被人家给安排了吗,可惜安排错了……我这叫将错就错,将计就计,我不是好心吗?”
阿四还是不理不睬,区舒云跟在后边,越来越生气,“ 我不明白我怎么错了! 你装什么大爷! 说句话呀!”
“你没错,你从来没错。”阿四冷冷地。
“那你发什么臭脾气?给我回来!”
这人看来是不打算回来了,区舒云一怒之下,扯下拖鞋,朝阿四扔去,正砸中他的头。阿四忍气没理,区舒云更火,扯下另一只拖鞋也砸了过来。
“臭小姐,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阿四一股脑地来到了书房,把被子扔到软榻上,自己朝上面一趟,瞪着天花板,毅然闭上了眼睛。
出了此事,阿纯再也无法在李府住下去,老丁愧疚地将她送到一家干净舒适的旅馆里,阿纯也不多言,她收拾好行装,坐下来给阿四写信。
“阿四哥,我先回香港了,但你必须留下来,你要做李重光,做李总办,这是还债,也是报恩,是替我们两个人做的,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你,也相信舒云姐姐……”
她提起箱子,拿了信,打开门,却发现李念慈站在门口,似乎是正想敲门。
“念慈姐。”阿纯有些难为情,把她请进来坐下。
李念慈温和地对她笑笑,“阿纯,今天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我理解你的感受。可你要相信,区小姐是好意。”
“阿纯别走,你走了,大家都不会安心的。”李念慈轻声道,她走过来,拉着阿纯坐下,拍拍她的手。
阿纯摇头,“我再待下去,这个家不会安静的。”
李念慈一时无话可劝,阿纯笑笑,轻声道:“念慈姐,我不去见李老板了,请你一定帮我带话,谢谢他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还有,阿四比以前优秀多了,他留在这里我特别放心,区小姐也是难得的聪明善良的好人,我会劝住阿四,阿四肯定不会走的。”
李念慈十分动容,“那好,我送送你。”
但马车没有去码头,而是在一间教堂前停下了,阿纯下了车,一脸疑惑,李念慈起身,“跟我来。”
她带着阿纯穿过教堂,来到后面的育婴堂。
育婴堂里,阳光正足,襁褓中的婴儿正在睡觉,笑容无比甜美,有的孩子在哭闹,但有修女在照看安抚,这里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从初生到两三岁的婴孩,只有两个修女来回照看,她们向李念慈点头致意,笑容和举止都很娴静。
“真可爱,这里真安静。”阿纯忍不住赞美。
李念慈笑笑,眼神却很悲悯,“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我一直想为他们做点事情,阿纯,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能帮什么?”
“这里本来有三个修女,两个护士,但有一个护士要去上海,你愿不愿意顶替她,照顾这些孩子?”
阿纯有点惶恐,“可我不懂护士,从来没干过。”
李念慈摇头,“你是个很细心很善良的人, 我可以先送你到教会办的护士学校去学习,大概半个月你就能上手,然后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阿纯理解了李念慈的意思,这样她能留在广州,又有了自己的事,她想了想,慢慢地点头。
“那就说定了!谢谢你,阿纯。”
“念慈姐,我该谢谢你。”
区舒云和阿四关系就这样冷淡下来,可阿四的书还是得念,英文中文全都少不得,而作为老师和监工的区舒云,甚至比以前更加管得严。
“!”阿四头悬梁,锥刺骨,一脸苦大仇深,对着墙上的字块背诵,“ nine! ten! eleven, teen……”
区舒云背着手,默默听着,偶尔给他提一下词。
“budget,预算,budget。poject,工程,poject。wokshop,车间……”阿四吊着辫子念念有词,他抓了抓头,大喊一声,“不念了!太难了!”
“好啊!”区舒云眼皮都没抬一下,“那给你换换脑子,听这个。”她抖了抖手里的书。
“到了今年,俄国就要把东三省实归他有了,法国也要这广西省,中国若准了他两国,这英国少不得就要长江七省,德国少不得就要山东、河南,日本少不得就要福建、浙江,还有哪一块是我们的?”区舒云手里拿着本小册子,基本不用看,讲得抑扬顿挫,把自己先感染了,“我想这政府是送土地送熟了的,不久就是拱手奉纳,我们到了那个时节,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有什么好处呢!”
阿四认真听着,不觉间也跟着热血沸腾。
“无奈我们的同胞沉迷不醒,依然歌舞太平,大家自私自利,全无一点团结力,真真是火烧到眉毛尖子上,尚不知痛。好叹呀!自家闲下无事,编成了几句粗话,叫做——《猛回头》!”
阿四听错了区舒云的意思,他猛一回头,辫子被抻着,大叫一声。
区舒云忍不住笑起来,“傻,这本书就叫《猛回头》,抻着没有?要不要解下来?”
阿四却无视她的关心,一本正经道:“接着讲。”
区舒云有些无趣,只好接着往下讲。
小夫妻两人的别扭时光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了,阿四背书,区舒云讲课,李玉堂闲时也亲自为阿四抄写开会开工和官府必备的大字块。写的十分认真,似乎又想起了李重光小时候,他也是这样亲手抄写……
时间一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