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巡抚打断他,“重甲啊,实话告诉你,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跟我干、跟我斗!跟我斗,你斗得过我吗?你只能跟我干!跟我干好啊,说实话,你的才具韬略在重光之上,兄弟一心,把制造局弄好,我保你一份好前程!”
李重甲明白,眼前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区巡抚表示效忠,急忙起身, “大人不计前嫌,重甲自当报效。”
区巡抚看着他,“想好了?”
“但有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区巡抚摆手,“不用汤啊火的,没那么严重!眼下就有一件小事。”
“大人请讲。”
区巡抚轻描淡写,“赶紧叫你三叔把那个阿纯给放了。”
李重甲心里一惊,强自镇定,“大人说谁?阿纯?”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重甲点头,“重甲确实不知,既然跟三叔有关,重甲回去问他。”
区巡抚直盯着他,“别跟我玩了,李老三弄不出这些花样!人放了,这一篇咱们就算翻过去了,真要弄到不可开交,你我可就没有余地了。”
李重甲一身冷汗,“重甲一定尽力而为。”
区巡抚笑笑,“还有半个时辰,赶紧去吧!”
上房里,老太太看了眼墙上的钟,对夏荷道:“谁来,都说我在睡觉。”
夏荷点头,“是,”
“重光来,不管他说什么,都要拦住,去把重甲给我叫来,悄悄的。”
李重甲正一脸心神不宁地坐在书桌前,墙上挂钟敲响,他跳了起来,想出门,又停下。
窗外传来夏荷的声音,“大少爷在吗?”
与此同时,阿四一跃而起,冲向门边。
区舒云阻拦,“再等等,爹已经知道了,阿纯一定能救出来的。”
阿四看了看她,一把推开她。
区舒云不顾一切抱住阿四,“你忘了你答应老爷的话了?还有少白!你对他说过什么?”
阿四眼里冒火,“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拿阿纯的命去冒险!”
阿四推开区舒云,大步出去。
区舒云被推倒在地,顾不上疼痛,脱口喊道,“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肚里的孩子呢?怎么办?!”
阿四已到门外,听见这话,脚步停住了。脸上表情更加痛苦纠结。
区舒云眼巴巴看着他。
“舒云,我已经对不起阿纯了,不能再连累她!你保重吧!我也对不起你!”阿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区舒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转身,一串眼泪落下。
阿四狂奔到上房,夏荷和几个小丫头急忙拦住他,阿四焦急,“夏荷姐姐,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见奶奶!”
夏荷为难,好声好气道:“二少爷,老太太刚睡下,特意叮嘱了,谁也不见。”
阿四哀求,“求你了姐姐,人命关天的大事,来不及了!”
“我们只认老太太的吩咐,二少爷,您别让我们为难。”
阿四急了,不顾一切地喊道,“奶奶!奶奶!是我啊,我有话对您说。”
卧室内毫无反应。
阿四焦急的声音清晰入耳。老太太闭目稳坐,面无表情,李重甲坐在对面,一样面无表情。
声音小了,终于不再响起。老太太睁开眼,两道犀利的眼光直盯着李重甲。李重甲心底一寒,脸上强自镇定。
老太太开口,依然平静,“你三叔说重光是假的,你觉得呢?”
李重甲猝然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是我亲孙子,至亲骨肉,这儿又没有旁人,还不能说心里话?”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长孙,语气坦诚,饱含殷盼,她指望着能用亲情唤回李重甲,让他从重重心机中回归。
李重甲则在揣摩老太太的心思,招自己密谈、不见阿四、直问真假,这些事情背后,老太太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他无法判定,怎样回答才对自己更有利,他没有把握。
李重甲终于开口,“重甲以为,真也好,假也罢,都不重要了。”
一片诚恳还是换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老太太有些失望,“哦,那你说说,什么重要?”
“如何才对李家有利。假有假的好,真有真的麻烦,这个分寸,老太太比我更懂怎么拿捏。”
老太太索性把话说白,“这么说吧,明天我死了,你这个长孙当家,你怎么办?怎么对待重光?”
“重甲自当遵照奶奶遗愿。”
老太太有些不悦,“我问的是你!”
李重甲知道躲不过去,“不论真假,重甲都会把他当亲兄弟。”
老太太取出8号车证,“这个是怎么回事?你三叔弄不来这东西!”
“重甲不清楚。”
“此事跟你无关?你就没想过赶他走?重光若是假的,你不能容他,也是人之常情!男子汉大丈夫,有何不敢承认!”
李重甲冷汗下来了,面上却强自镇定,“此事的确与重甲无关。”
李重甲如此虚伪,令老太太深深失望,她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你三叔绑了纯姑娘的事,你更是不知情了。”
“确实不知,重甲也是刚听区巡抚说的,正要找三叔救人。”
老太太闭上眼,疲惫地摆摆手,“不提这些,你现在就去告诉玉庵,他要还认我这个娘,还想从我这儿拿一个大子儿,就赶紧把纯姑娘放了。”
“重甲这就去。可就是不知道三叔他,听不听我的话。”
“你有办法让他听!”老太太声音很严厉。
李重甲脸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