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甲追上去,“重光,咱们做小辈的,还要多谦让,不好一味赌气。”
“赌气?我没赌气,我说的都是实情,难道大哥不清楚?”说罢,阿四扬长而去,单留下李重甲愣在原地,猜不透阿四意图。
屋内,区舒云拿起那张请帖,也是一脸茫然。
阿四走的飞快,李重甲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得转身回去,他一路走一路琢磨阿四的心思,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葡萄架下,夏荷一脸惊慌地走出来,不由皱眉,“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荷躲着他目光,“我,来找二少奶奶拿样东西!”
李重甲更疑心,“你在偷听我和重光说话?”
“我没有!”
李重甲眯起眼睛,逼近她,“你心里有事,告诉我!”
夏荷更害怕了,推开李重甲,“老太太叫我呢!”
说着,她头也不回,一溜烟儿跑了。李重甲望着她背影,眉头紧皱,突然想起自己与李玉庵密谈时窗外那只跑走的猫,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纯的住处里没有人,也没有阿纯被绑走的痕迹,问遍了邻居也说没注意,阿四疲倦地坐下来,一脸的颓废。
小丁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道,“二少爷也别太着急,阿纯姑娘不会有事的。明天再多安排些人四处去找,一定能找到。”
阿四挥手,“不必了。阿纯准是回香港了。回去我就跟老太太把话都说清楚,明天一早就回香港找她。”
小丁哭丧着脸,“二少爷,咱们这一路跟着老爷走到今天,不容易!老爷把命都丢了,二少爷您不能就这么轻易——”
阿四一摆手,“不用劝我。你最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阿纯,阿纯眼下吉凶未卜,我什么都不在乎!”
小丁吞吞吐吐地看他,“我觉得,阿纯姑娘,并不希望你,离开李家。”
阿四望向小丁,眼里是询问的神色。
小丁受到鼓励,胆子大了些,“每回来送东西,她总拉着我问东问西,问你怎么当家,怎么当总办,我说什么,她都听得津津有味,还笑!二少爷,我觉得,你越来越有出息,不再只是个车夫,阿纯姑娘心里是欢喜的。”
阿四有些动容。
“阿纯姑娘也老问二少奶奶,还说羡慕二少奶奶有见识有学问,不但不靠男人活,还能帮着你做事。”
阿四的眼睛又湿了,小丁不敢再说什么,默默收拾桌子,他搬开一个木盘,突然惊喜道:“二少爷!这儿有一封信,是阿纯给你的!”
晚上,阿四进了门,却看见屋子里已变得十分整齐,区舒云的那些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小杂物等都收拾了起来,她自己则坐在桌边,正襟危坐。
“你这是干嘛?”阿四问。
“你要走,我还待在这儿干嘛?”区舒云黯然地回答,“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法子,我总会让爹保证,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她顿了顿,“阿纯找到了吗?”
阿四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念给我听。”
区舒云看了看他,接过信,展开看了一眼,读出声,
“阿四哥,我走了,没走远,就在广州。现在我眼睛看得见,有手有脚,能自己生活,你不用担心。阿四哥,咱们本来在香港,只想着结了婚,你拉车赚钱,我在家做饭洗衣服,过点平常日子,也就知足了。都是命吧,你为给我治眼睛,成了李府的少爷,还要闹革命党。这里头的事情,我有些懂,有些不懂,可我知道你是对的。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是谁,对我,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四哥。你做李重光做的很辛苦,我帮不上忙,还不时拖累你,心里越来越不安。我不想做累赘,我要独立,像舒云姐姐一样,做个新式女子。舒云姐姐是个好人,你们在一起,也是命吧。你要对她好。不用担心我,我相信你,相信你对我的情分,也相信我对你的情分,天底下没啥能跟这份情相比。你不要找我,我会在一边默默看着你,等着你。你也等着我,等再见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新的阿纯。阿四哥,男人做事有始有终,你放心去做吧!”
信读完了,区舒云早已热泪盈眶,她望着阿四,“阿纯真好。”
阿四接过她递来的信,看着,像在端详阿纯。
区舒云问,“你还走吗?”
阿四望向她,没说话,半晌,两人扑哧笑了。
区舒云忽然哎哟一声,疼地弯下了腰。
阿四上前扶住她,“哪里疼?”
区舒云红着脸推开他手,“不碍事的。”
阿四脸也红了,讪讪地闪开,眼光扫到桌上的请帖,急忙拿起来转移话题, “对了,明天还要赴三叔的宴!”
“你不能去!”区舒云劈手躲下请帖。
“为什么?”
区舒云解释,“三叔忽然大转弯向你示弱,还摆酒席弄花样,我总觉得这里头有文章!有李重甲掺和,我更不放心。”
阿四不解,“能有什么文章?他还在酒里下毒?我既要留下来,就要面对所有的问题,这可是你教的。”
区舒云虽不放心,也只有点点头。
次日中午,阿四上了李重甲的车,疾驶出门。
小丁看着车走远,正要离开。早躲在一旁偷窥的夏荷急匆匆跑来,“小丁,二少爷和大少爷这是去哪儿?”
小丁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三老爷要学好!说是在大观楼特备了酒席,托大少爷居中调和,要给二少爷赔不是!”
夏荷变色,“二少爷昨天不是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