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巡抚又打断,“重光。”
阿四欠身,“岳丈。”
区巡抚面无表情,“你替我去外头待客。”
阿四犹豫一下,“是,岳丈,” 起身出去了。
区舒云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两个人,阿四年轻帅气,但举止轻浮,对区巡抚唯唯诺诺;秦少白已是中年,但气宇轩昂,对区巡抚不卑不亢。
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区舒云自觉芳心仍在秦少白这边,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纵使郎有意,郎就是不理,夫复何言?
她突然想起秦少白扮成电工,用英语来营救自己,给自己希望的那一次会面。往事重现,却恍如隔世。
“舒云,舒云——”
低低的叫声打断了区舒云的忧伤,她转头望去,愣住了。阿四被夹在上了挂锁的门缝间,想进来进不来,一幅狼狈相。
“你干什么?”
“我救你呀。你帮我开门,我进去弄开你。”
区舒云骂道,“你猪脑子啊,救我干什么?你要保证秦先生的安全!”
“舒云,你别担心,秦先生不会有事的。”阿四还是挤不进来,“舒云,快帮我一下……”
区舒云看阿四,跟隔壁神一样的秦少白相比,这个阿四……这个阿四……唉……
阿四等区舒云帮忙,却看到她苦笑一下,转开了头。
“我知道了,好,好,那我先去了,”阿四笨手笨脚,好容易才又狼狈地挣了出去。
区舒云摇摇头,再看隔壁,秦少白的人影不见了!她担心地隔着窗缝张望,同样狼狈地拖着椅子……
秦少白与区巡抚的会谈却已经结束了,两人都是开门见山,区巡抚送秦少白到门口,秦少白伸手要跟区巡抚握手,区巡抚却不伸手,“我还有个附加条件。”
秦少白问,“请讲。”
区巡抚拉下脸来,“不得再拉我女婿下水。只要让我发现,协议当下作废。”
秦少白笑了笑,“说实话,我是想拉令婿参加革命,可他到现在都不肯加入同盟会。他不是一个好革命的人,他很在意你老对他的关爱,在意跟区小姐的小日子。”
区巡抚一脸阴沉,“我要你以人格保证,不拉我女婿下水。”
秦少白郑重地道,“我秦少白以人格保证。”
区巡抚这才伸出了手。
区府内院官来商往,阿四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紧张地看着书房方向。
看到秦少白出来,他开心地笑了,立刻迎上前去。一边陪秦少白往外走,一边不时跟向他拜年问候的官员、商人寒暄。
秦少白低声道:“达成了,他开城门,我们撤退,他不会秋后算账……”
“好!……好!”阿四这叫一个开心,向迎面而来的两个官员抱拳,“孙大人好!周大人好!步步高升,恭喜发财!……哎呀周大人怎么拜我呀?”他只好也跪下了,搀扶对方,“……快请起,去吧,我岳丈正有空……好,好,回见,回见!”
区府内院外大门外几个差役正在放“二踢脚”,阿四陪秦少白出了大门,向对面一条小巷走去,眼看李家洋汽车就在不远处了。
“等一下!”从身后跑来几名清兵。为首的竟是区巡抚的副卫队长胡千总,他打了个千,“李总办好!传抚台大人令,请山本先生留步。”
阿四一惊,“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胡千总指挥卫兵,“把逆党秦少白拿下!”
秦少白不及防备,被几个卫兵当场锁了。
阿四怒了,“大胆!胡千总你喝多了吧! 这是我的客人!”
与此同时,几挂鞭炮同时响起,这边的吵闹根本无人注意。
胡千总不管不顾,“对不住李总办!我是奉抚台大人的命令!”他转对卫兵,“带走!”
秦少白被拉走,阿四急了,去拉卫兵,“放开他!他是山本先生!”
卫兵全不理会,拖着秦少白上了一辆候在那里的马车,车帘放下,马车开动。
“秦先生!”阿四气疯了,跑了两步站住,转身往区府大门跑。
“李总办!”胡千总一把拉住阿四,“不要让抚台大人为难!大人的意思,就是不能在府里抓人,你去了也没用!”
“不行!混蛋!你给我放手!”
胡千总抓牢阿四,“李总办,大人不会见你的!大人已经要小人传令,各城门一律紧闭,全城搜捕乱党!”
阿四彻底愣住了!
“李总办,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小人也要去传令抓人呢。”胡千总说罢走了。
阿四呆呆地站在那里!
区府大门,富贵堂皇,披红挂彩,鞭炮响亮——在阿四眼里,却显得那么邪恶,那么丑陋!
这时,李家洋汽车开了过来。李重甲从车窗招呼阿四,“重光!快上车!”
阿四懵着,被李重甲拉上了车,车跑开了。
飞驰的汽车上
李重甲急忙摇晃阿四,“怎么回事?你说呀!”
阿四两眼发呆,“完了,被骗了……”他大梦初醒般,“重甲,我们要赶紧通知革命党,让他们快跑!”
李重甲大惊,“小丁,快开!……再快点!”
汽车更快了,阿四痛苦地闭上了眼。
同盟会的秘密据点里。
“撒谎!”
“奸细!”
于镇伟等一票革命党人全都炸了,愤恨地盯着阿四。
革命党甲拔出手枪,“我斃了这个叛徒!”
于镇伟拦住,“等等!他是区老儿的女婿,我们捆起他来,用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