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道,“我对不起秦先生,对不起大家,请你们相信我……我拼了命,也要把枪支弹药给你们送到新军军营外!我发誓!”
看他一脸诚挚和激动,于镇伟终于微微点头。
革命党甲拿着手枪,一语双关地说,“有我跟着李总办,大家放心吧。”
李重甲不失时机,“好,那我就设法去救秦先生,我认得抓走秦先生的那个千总。”
“就这么定了,”于镇伟点头,对一革命党,“许兄带人跟重甲兄去救少白。其他人兵分两路,出发!”
众革命党分别击掌作别,低沉有力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阿四抬起手,也想跟人击掌,却没人顾上他。
李重甲握住了阿四的手,“重光,千万小心!”
阿四双倍地感动,“大哥,你也小心!”
秦少白头上蒙着黑布罩,被几名清兵押进了城中某警所的屋里,摁到椅子上锁了起来。
胡千总走到另一间屋,关上房门,拿起电话话筒,接通,笑道:“大人,我是胡千总,秦少白已经被我拿住了。李统带和李总办赶到乱党总部报信去了。”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好,非常好!”
拿电话的竟是铁山!
胡千总, “大人,小的把身家性命可全都搭上了。”
——原来,铁山早已买通胡千总,以区巡抚名义抓捕秦少白、逼迫革命党起义的圈套正是铁山所设!
铁山笑道,“放心吧,你看好秦少白,暂时不用露面。”
他挂了电话,对铁刚道,“给桂祥摇电话,通知他动手。”
电话一响,守在那里的桂祥立刻接起电话。
阿四与革命党甲一起回到了李宅,只有阿四和革命党甲坐在汽车后座,革命党甲仍握着手枪。
汽车内,阿四商量地问,“刘兄,你能不能把枪放下?我是真革命。”
刘革命党冷笑,“是不是真革命,待会儿才知道。”他转头端详西关大屋。
阿四想分辩,忍住了,只觉得别扭和窝囊。
阿四搭讪,“刘兄是哪里人?浙江?”
刘革命党缓缓地,“中国人。”
阿四无语。
刘革命党问,“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阿四本不想再说话,想了想,还是配合地,“我去看看。”他开车门。
刘革命党瞥他一眼,“还想玩花招?”
阿四尴尬,上下不是,把车门又关上了。
刘革命党冷冷道,“投机革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阿四憋屈了半天,慢慢点头,“……你说的对。”
小丁和曹三德从大门里头出来了,后边还跟着个家丁,抱着好多年货。
刘革命党盯着,越发起疑。阿四不想让刘革命党再疑心,干脆不下车。
小丁上了司机位,“二少爷,我爹一个小时前已经去制造局了。”
曹三德指挥家丁把年货放到前座,自己上了后座,把刘革命党挤在中间。车开动起来。
行驶的汽车内曹三德伸出大手要握手,“这位兄弟,在下曹三德,是李总办的亲娘舅。”
刘革命党没伸手,戒备地点点头,转问阿四,“丁总管为什么提前去了制造局?”
阿四也不知道。
曹三德忍着不快,“你们不是派人通知过了吗,老丁就赶紧去制造局安排了。”
刘革命党仍看着阿四,“安排什么?”
曹三德,“安排什么?要弄军火,总得有人搬货装货吧,工人们都过年呢,还得一个个招呼过去,还不能让军代表瞅出问题来,要忙得多着呢。”
刘革命党不再说话,底下手枪握得更紧了。
小丁大感不平,一边开车一边道,“这位大哥,革命党我见多了,您这样的还真没见过!你们要革命,是我们李家拿武器、拿家业、拿性命在帮你们,你这儿老拿枪指着我们少爷算怎么回事?”
刘革命党冷笑,正想说什么,忽然被曹三德一手捏胳膊,一手夺下手枪,用手枪反指住了他的脑袋。
曹三德大声问,“小子你是不是革命党?”
刘革命党又急又气,“你……”
曹三德啐了一口,“你他娘什么?我们刺杀铁山那会子你在哪儿呢?对我们少爷恭敬些!”
阿四急忙劝道,“舅舅,别乱来,快把枪还给刘兄。”
曹三德把子弹下了,把枪还给刘革命党,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羞又愤。
曹三德嘟囔,“秦少白诺大名头,怎么派了这么个半吊子……”
阿四摇头,“舅舅别说了,是我有错,刘兄,事情紧急,我们绝不能窝里斗,大家不熟悉,难免有误会,但现在要精诚合作,推翻满清,光复……光复……”搜肠刮肚想找点好词,但一时竟然找不出来,干脆说了心里话,“无论如何要救出秦先生!”
刘革命党没有表态,一脸刚强。
制造局大门紧闭,站着四名荷枪实弹的清兵守卫。沿街有两个卖鞭炮的小摊,有买主在询价。离近了看,摊主和买主都是革命党所扮,身上、摊下藏着枪,一边低声商议,一边看向制造局大门,接着又焦虑地看向来路。
李家洋汽车开近制造局大门,放慢速度。
阿四提醒地道,“小丁。”
小丁摇下车窗对守卫笑道,“兄弟们,李总办来犒劳……”
不等小丁说完,大铁门直接开了,清兵守卫敬礼。
竟然这么顺利开了进去,阿四舒了口气。
制造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