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舒云慌忙跑进病房,秦少白仍在床上沉睡,还输着液。她想背起秦少白,但根本弄不动,仓皇间看见一个推床,急忙把推床推过去,费力地把秦少白挪上推床。
清兵已经闯进大门,推开护士往里闯。区舒云用推床推着秦少白跑到走廊,她手里还拿着吊瓶,还不能让吊瓶太低,狼狈不堪……
她把秦少白推进隔壁病房,立刻跑出来带上门,又跑回刚才那间病房。
清兵已经出现在走廊,挨个房间查看。
“砰!砰!砰!”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咣啷!”一声巨响。
几个清兵跑向响处,是秦少白原来所在的那间病房。
窗玻璃碎了一个大洞,地上扔着一个铁制台灯。几个清兵闯进来查看。
区舒云惊慌道:“有人……跳窗户出去了。”
两个清兵跑到窗边往外查看。另两个清兵查看角落,发现了秦少白昨天所穿的日商西装。
清兵甲,“这有血衣,就是这个床的。”
清兵小头目低头查看,床下有双男鞋,上有血迹,他指挥两名清兵,“你们去追!”两名清兵应声跑出。
区舒云要往外走,却被小头目叫住,“站住。”
小头目走过来,“你是什么人?”
“我在隔壁照看病人,听见响动就过来看看。”
小头目怀疑地盯着她看。区舒云发现袖子上有血迹,掩饰地抱起双臂,眉毛一挑,“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小头目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严厉了,“你身上的血怎么回事?”
区舒云这才发现裙裤上果然还有血迹。其他几个清兵也都看到了血迹,交换目光。
小头目用枪指住了区舒云,“你在哪个隔壁照看病人?”
区舒云沉默着,笑了一下,“好,算你厉害。我老公是革命党,他已经跑了,你们还要抓我?”
小头目叫道,“抓的就是你,带走!”
医院走廊里,几个清兵推着区舒云往外走。迎面,三个商人打扮的人——李重甲和两个革命党(之前开会出现过)急匆匆走来。
李重甲一惊,上前,“误会了,你们要干什么?”
清兵小头目,“抓乱党,你是什么人?”
李重甲,“我是什么人不重要,这位是区巡抚的千金,快放了她。”
小头目斜眼看他,“刚才是乱党老婆,现在又成了区巡抚的千金,行啊?”
李重甲大怒,“谁跟你开玩笑了,她就是区大人的千金,放开她!”
“区大人?”小头目逮着机会,比大官还威风,“区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他女儿算个屁!落难凤凰不如鸡, 带走!”
区舒云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李重甲缓和口气,“这位军爷,就算区大人一时被审查,明天就可能官复原职,阁下何必为一时意气,惹大人们的晦气?我替军爷不值当。”凑近,递上一张银票,“军爷带兄弟们喝点酒吧。”
小头目瞥一眼银票,还算满意,却不接,乜着眼,“尊驾贵姓,何处高就?”
“免贵姓李,名重甲。请军爷高抬贵手。”
“李重甲,好像也是个人物啊。”
李重甲笑笑,“落难草鸡,屁都不如。军爷施恩,小人他日定当相报。”
小头目这才接过银票,“弟兄们,乱党跑了,抓乱党去!”
众清兵扬长而去,区舒云仍在震惊中,转向李重甲,“我爹他——”
李重甲黯然,“铁山回广州了,你爹因镇压不力……回头再说,秦先生呢?”
病房里,秦少白的眼皮抖动,慢慢醒了过来。区舒云、李重甲等人围着病床,这才舒了口气。
李重甲轻声道,“少白兄,清兵搜查得紧,刚才万幸舒云救了你,我们要立刻给你转院。”
秦少白慢慢望向区舒云,区舒云眼圈红着,一句话没说,退到一边。秦少白又望向李重甲和另两名革命党,“昨晚的事情,搞清楚没有?”
革命党甲小声地,“镇伟兄也受了重伤,他说,是李重光骗了我们……”
区舒云原本已退开,听到这话愣住了。
秦少白不相信,“怎么回事?”
革命党甲看一眼区舒云,区舒云在收拾东西,他压低声音,“当时一标已经冲出军营,等着军火车,但李重光派人运过来的是空枪,没一发子弹!然后,铁山的巡防营就出现了……所以,李重光先是区巡抚的人,其次,还可能是铁山的人……”
“不可能!” 区舒云叫出了声。
几个人都看向她,两个革命党面露戒备。
区舒云自知冒失,但实在太震惊了。
革命党乙看区舒云的眼光充满敌意,转对秦少白,“秦先生,这里很不安全,清兵随时可能再来,您必须立刻离开。”
“不,一定有重大误会!”秦少白要坐起来,疼痛难忍,被扶住,气喘吁吁,“我要见镇伟,我要见重光,这件事必须搞清楚……”
“少白兄,先转院,”李重甲转对两位革命党,其实是说给区舒云听,“大家别急于下结论,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
咚咚咚脚步声,是区舒云跑出了病房。
秦少白心中一痛,却只能收回目光。李重甲看在眼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空荡荡的走廊, 区舒云一个人往外走着。
她心里乱极了,担心、困惑、恐惧、陌生——一夜之间发生了起义,她爱的人刚刚死里逃生,她父亲却被收监,阿四被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