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区舒云气得直哆嗦,一时却想不出话来辩驳,只一通发泄,“匹夫!愚蠢!混蛋透顶。”
于镇伟冷笑,“区小姐,我听说,令尊巡抚大人早就给贤伉俪办好了美国绿卡,随时可以跑路。如今你爹已回李府,一家子团圆了,怎么还不走?又到这里来装腔作势,难道想再杀些革命党,再立奇功,再去请赏?”
区舒云怔了片刻,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绿卡,盯着于镇伟,“对,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绿卡!”
于镇伟冷笑。
区舒云一下一下,狠狠地将绿卡撕得粉碎,一把摔在于镇伟身上,“你放心了?我们跑不了,等着你再来杀!”
“你!”于镇伟气愤地拍打着头上身上的碎纸片。
“舒云,冷静点!”秦少白终于开口,转对于镇伟,“镇伟,你先出去。”
于镇伟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窗前,区舒云的背影单薄,凄楚,她身后的秦少白心情复杂,几番欲言又止。区舒云对阿四的情感,在他眼前暴露无遗。
“舒云……”秦少白终于开口。
“你也怀疑我?”区舒云语调悲凉。
“当然没有。”
“但你怀疑阿四。”
秦少白叹息,“感情上我不怀疑他,不过……”
区舒云仰起头,收住泪,“明白了。”
“舒云,别忘了,你和镇伟,还有我,是革命者。”
区舒云,“没忘,怎样?”
“革命者当以大义为重,不能让,让感情蒙住眼睛……我很担心你。”
区舒云等着他后边的话。
“日久生情,两个人朝夕相处,总之……这也是人之常情。”秦少白斟字酌句,“可你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这是生死攸关的斗争,稍有疏忽……”
区舒云转过头来,双眼如锥子,“你想说什么?”
“有些事情大概你自己也没意识到,所谓当局者迷——”
“你混蛋!”区舒云突然暴怒,“你们都是混蛋!秦少白,你是大混蛋!”
她一把推开秦少白,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
回春堂里,气氛正冷。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还真拆了你的招牌?”李重甲冷冷地看着乔一针,“说实话。”
“小人绝不敢胡说。这些年您给小人出过多少题儿?哪回的文章没叫您满意?”乔一针诚惶诚恐,“小人行医数十年,能扛得住我三针的人,没见过!爷,这位经络已乱,神智不清,就是个疯子!”
李重甲确认,“当真?”
乔一针擦去头上的冷汗,“千真万确。小人整治不了,天下再无人能撬开他的嘴。”
李重甲锐利的双眼紧盯着乔一针,乔一针心里直发毛。
李重甲忽然嘿嘿笑起来,“疯子?那就好!乔先生,干得好,多谢!”
乔一针纳闷了,狐疑地看着李重甲。
李重甲不理他,起身走到帷幕边,伸手拉开。
帘幕后一张金属靠背椅,上附皮带,区巡抚头上身上满是银针,两眼精光四射盯着天花板,张着嘴,流着口水,一动不动。
阿四再见到区巡抚时,他已恢复了安静和整齐。
阿四絮絮叨叨,“爹,您和舒云还有秦少白,都错了吧?你瞧瞧,今儿重甲哥把你照顾得多好!喂你吃饭,洗澡梳头。还带你去看医生扎针,专治痰迷心窍,没准真能治好!可惜您不识好歹,按说,您得给重甲哥赔个不是。”
区巡抚无动于衷。
阿四端着一个果盘在他对面坐下,“都当我是内奸,只有重甲哥还信任我。爹没想到吧?重甲哥也是革命党!嘿嘿,他告诉舒云秦少白在哪儿,这是违反纪律的事——还不是为洗清我的冤枉!这么晚了,舒云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区巡抚置若罔闻。阿四捏起一颗剥好的荔枝,塞进他嘴里。
“如今您老算是享福了,大事不管小事不问,一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阿四气哼哼地,“女儿女婿走投无路,急得快上房了,您一肚子鬼主意,也不帮着支两招!”
区巡抚机械地嚼着荔枝,汁水顺嘴角流着。
门开,区舒云进来。
“舒云,你回来了!怎么样?”
区舒云看了阿四和区巡抚一眼,黯然坐下。
阿四心凉了。他腾地起身就往门外走。
“你要干嘛?!”区舒云喝道。
“去找少白先生,亲自和他对质!”
“这里里外外都是铁山的人!你怎么去?”
阿四站住了。
“今天被我甩脱了,他们更要不错眼珠盯着你!况且,革命党既认定你是内奸,我知道了那个地方,就算已经暴露,还会在那儿等你去找?”
阿四一拳打在墙上,“长这么大,没叫人这么冤枉过!真是憋屈死我了!”
“别着急,好在弄清楚了,少白没要杀你,还有余地。”区舒云心疼地望着阿四,“我琢磨了一路,想解开这个死扣,关键要弄明白空枪究竟是怎么回事!运军火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阿四颓丧,“老丁死了,小丁没个踪影,眼下还被铁山通缉,找不到他——怎么弄明白?”
“对了!”区舒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好像有人在家里看见小丁!”
阿四头倏地抬起,“什么?!在哪儿?谁看见的?你怎么不早说!”
“让我想想!”区舒云拍着脑袋,“是顺子!顺子说在花厅看着一个人影,特别像小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