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叹气,“你出来吧,军官不走了!”
“什么意思?”
“人家是长房长孙,也要搭铺伴宿,军官大人就要跟你拼铺睡了,你就别躲了。”
阿四一听疯了,“不行!我从来不跟别人睡……我不管,你去找老爷说去,反正他不走我不出来,把茅房坐穿也不出来!”
阿四在茅房蹲得实在太久,李重甲也从屋里出来找人,“重光在茅房里待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呀,我去看看。”
小丁连忙跟上,“能出什么事呀,大少爷,您别去!让人不好意思的。”
李重甲笑道:“我们哥俩儿,从小光屁股睡一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他径自要走,小丁去拉李重甲,“大少爷,你还是在屋里陪老太太吧,老太太快醒了。”
李重甲有点不悦,“你别拉着我。”
小丁急得一头是汗,忙放手,“大少爷……您还是别去了。”
李重甲对小丁很疑惑,“你小子吃错什么药了,二少爷病了,不知道赶紧去找大夫来,跟我这儿胡缠什么!又犯昏病了,该叫你爹来教训你一顿!”
小丁不敢动了。李重甲甩下小丁,往茅房方向走,小丁急得跳脚。
李重甲走向茅房,“重光弟弟?重光……你没事吧?”
没人应。
李重甲充满狐疑地走进茅房,要伸手开门。老丁忽然赶来,急匆匆道:“大少爷,老爷有事找您。”
李重甲指着茅房,“重光在里面很久了,叫他也不说话。”
“这里有我呢,大少爷,您快去吧,老爷急着找您。”
李重甲被老丁连推带拉地弄走了,心里满是疑惑,李玉堂正在书房里等着,一见到李重甲问道:“见过奶奶了?”
李重甲恭敬而疏远,“见过了,她老人家在睡。”
“见过你重光兄弟了?”
“还没。重光弟弟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李玉堂稍稍放心,“他一路奔波,水土不适应,回来得太晚,时间竟耽搁在游山玩水上,被我狠狠骂了一顿,他是被大家宠坏了,我特意要全家人都不理他,你也别理他。”
“是,二叔。”
“利生机械厂那边,有一批车床出了问题,连夜赶工返修,我这里实在走不开,也没有合适的人,你能搬过去住两天,帮我盯一盯么?”
李重甲觉得很困惑,但没有不同意的余地,只得答应,“是。”
尴尬的沉默之后,李重甲问道:“二叔,还有事吗?”
“听说新上任的广州将军到了,是个什么人?”李玉堂问道。
李重甲连忙回答,“叫铁山,正黄旗满人,本姓觉罗氏,世代武将,光绪三年的武状元,摄政王的远房侄子,最近很受重用,香港捉孙文案就是他指挥的。”
李玉堂眉头紧锁,内心焦虑。
李重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神色,“叔父?”
李玉堂心不在焉道:“哦,知道了,你去吧。”
李重甲站着没动。李玉堂有点意外,看向李重甲,李重甲忽然跪下了,给李玉堂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李玉堂吃惊,“怎么了?”
李重甲正色道:“侄儿有件大事,要仰仗二叔作主。”
李玉堂去扶,“起来,起来。什么事你说。”
“请二叔先坐。”
李玉堂不知侄子搞什么名堂,只好坐下。李重甲这才站了起来,“侄儿看中了一门亲事,想请二叔去提亲。”
李玉堂大喜,“好事啊,你父亲过世得早,你的婚姻大事没解决,一直是我的心病。看中哪家的小姐了?”
“就是区抚台区大人的女儿,叫区舒云。”
李玉堂蹙眉,“抚台大人?这……我们家恐怕高攀不起吧。”
李重甲笃定道:“不瞒二叔,小侄喜欢区小姐很久了,一天之前,此念在小侄心里不过是个美梦,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
李玉堂十分困惑,“怎么不同了?”
李重甲近前,小声道:“这区小姐和革命党有来往,证据落在了新上任的广州将军手里,以区大人的处事方式,化解这样的危机一定是火速嫁女。”
李玉堂愣了,半晌才道:“那区小姐与革命党有来往,这样的女子想必不……你……你何必……?”他一时找不到合适措辞,也吞吞吐吐起来。
“小侄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攀上巡抚家这门亲,对咱们家也是光耀门庭的事。”
李玉堂对李重甲这种钻营很看不惯,又不好当面指责,尽量委婉地道:“婚姻大事,还是谨慎为好,这样提亲,未免仓促,咱们家老太太又是这个状况,要不缓缓?”
“正所谓‘过此村无此店’,要是真说成了,也是一桩喜事,说不定能冲冲老太太的病。”说着,李重甲直挺挺地跪下了,“我爹过世得早,小侄婚姻大事全靠二叔作主了!”
话说到这一层,李玉堂只好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今天就托人去提亲。”
“二叔大恩,重甲铭记终身!”李重甲大喜,又磕了三个响头。
区巡抚气冲冲地回了衙门后宅,一路冲到棺材边,撅着屁股就往上爬。区舒云从棺材里听到动静,爬起来,看是自己老爹,也不害怕,叉腰道:“你再上来,我就跳出去!摔死!”
区巡抚怒了,“跳吧,跳吧,你爹我今天得躺棺材了,你还闹!不闹出两条人命来,你不罢休!”
区舒云看出父亲神情不同以往,有点认真了:“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