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处理了,哪能总带着。”阿四小心敷衍。
“掉水里没坏?”
阿四回答不出来,只得胡乱地抖了下被子,“……我要睡了!”
啪的一声,一本书掉在地上,区舒云捡起书一看:“kidnappedlondon——《伦敦蒙难记》!哇!孙先生的著作!不是说这里头有你吗!在哪一章里?”
阿四根本就不认识这本书,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小心捡着话应对,“陈年旧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真的要睡了!”
他麻利地把铺盖铺好,躺下来装睡。
区舒云哗哗地翻书,对孙先生英雄事迹的向往令她一时忘了对阿四的怀疑。
“找到了找到了!第八章,释放,‘康德黎先生和我的秘书早已等在公使馆后门。我一出门,这位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就隔着马路向我招手!’好棒啊!”
区舒云兴冲冲走到已经躺下的阿四身边,“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形,孙先生什么样啊?”
阿四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闭着眼睛开始胡说八道,“孙先生嘛,还是他那个样子,一身西服,手里拿着那顶圆帽子,笑着,也跟我招手!”
区舒云满脸兴奋地想象,“真是大义凛然!他一点都不害怕吗?”
阿四见没露馅,胆子大了点,“孙先生是文武曲星同时下凡,逢凶化吉,不在话下!”
区舒云还在兴奋,也不理会这不伦不类的话,一个劲儿追问,“那康德黎先生呢,跟我讲讲康先生什么样,他可是孙先生的恩师!”
“恩师?”阿四又迷糊了,“啊,对,恩师,康老先生学问大,当时我们俩在马路对面,康老先生穿着熟罗长衫,戴付水晶眼镜,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捋着长胡子——稳如泰山!老先生学问大,没他老人家不知道的!”
“你说——康先生捋着忽然凉了。
“山羊胡,花白的,可有派了!”
区舒云微微点头,眼珠一转,“康老先生是哪人啊?”
“哟,还真没问!”阿四只能往下胡诌,“既是孙先生的恩师,八成也是南洋的吧?”
“老华侨?”
“可不!”
区舒云脸色骤变,起身坐在椅子上。
阿四抬头,见她神色不对,心知必是哪儿说的不对,可也只有嘴硬,“你还让不让我睡?”
区舒云冷冷道:“你睡吧。”
阿四翻身用被子蒙住头,区舒云看了他一眼,低头将手中的书翻到扉页,上面有张照片,是一位标准的英国绅士,照片下一行英文小字:康德黎博士。
回想区巡抚书房里,阿四确实声称自己不是李重光!区舒云看着书,看看阿四,眼里疑云笼罩。
次日一早,李重甲等在教堂外,一应仆人跟在李念慈后面抬着箱子和什物出来,李重甲见状急忙迎上去,“姐。”
李念慈抬头,见是他,点点头,“重甲,我听说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
“上车再说。”李重甲扶着李念慈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姐弟两人在车中已不必顾及,李重甲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诉说了一遍后,这才道:“……所有这些一连串的麻烦都从重光回来开始,也就是从重光那来。”
李念慈看他,“你什么意思?”
李重甲摇头,“二房做事,向来都把咱们瞒得紧紧的,我也听过姐姐的劝,自己成就自己,谁都不靠,可这回,洪水淹到咱们家门口了。”
李念慈两眼直盯着李重甲,“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重甲对着姐姐笑了笑。
区府里,从门房处得知李念慈马上要到家的小丁,急匆匆穿过夹道,神色忧急,他赔,不敢进内室,在门口看了一眼,区舒云在里间正对着梳妆镜梳妆,阿四则显得心神不宁,不时偷眼往梳妆台前望一眼。他不知他探头探脑的样子,正好被映在镜子里。区舒云狐疑地望着,镜中,两人目光相遇,赶紧收了目光,都装作若无其事。
两个人心里都更疑惑紧张了。
“二少爷!二少爷!”小丁在房门外叫。
阿四如蒙大赦,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小丁叫道:“大小姐从教堂回来了,才在老太太处请了安,急急得就要见二少爷,二少爷快请吧!”
阿四奇道:“大小姐?”
小丁小声地答,“念慈姐姐!”
李重光最仰慕的姐姐!半个母亲一样的念慈姐姐!阿四一下子晕了,他回头欲逃,“我头忽然很晕,我要回房歇一会儿。”
小丁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双手推着阿四的背,嘀咕道:“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您就上吧!”
阿四小声道:“你说过瞒谁都瞒不过她,让我去干什么?去露馅?那好,我直接说给她!”
小丁摇头,“你连巡抚都能蒙过,吉人天相,一定能过关的!你进去吧,差不多我去找我爹找个辙再把你抢救出来。”
阿四无奈,只能苦着脸迈步。
这一番谈话都被区舒云偷听到了,她听不清楚,但知道肯定有问题,见阿四和小丁走了,她开始在房中搜检“李重光”的东西:
衣服、照片、小时候的玩具。
此时的阿四还不知道李重甲埋伏了小厮守在李念慈的静室旁,只为了能在听到动静后,第一个抓他个现行,他忐忑不安走进静室,四顾无人,十字架,神龛,祭台,一个书架一张桌子,尤为显眼的是墙上一幅油画,画的是圣母怀抱圣子。
墙上另有一张素描画,乍看如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