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拿着盒子,对着天花板的灯光看成了斗鸡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支票?现金?银行卡?房钥匙?车钥匙?飞机钥匙?啊,你到底送了我个啥呢?
最终我还是没敢拆。只抱着完好无损的盒子三步两步走回座位,礼物往座位上一撇,掐着腰气势汹汹地问愣住的老几位:“你们刚刚谁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接我电话了?”
刚遭到点名表扬的前台带着压抑的欣喜,弱弱地举起手来。
“有包裹啊?谁寄的?”萝卜就是个是非王。
半染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过来,抢过盒子一看,惊呼道:“米斯特·兰德络德(mnd lod)!”
“什么?”人事对娱乐圈出品的日式英语很不习惯。
“她房东寄来的!”半染默默地把盒子放回原处,小声道,还很体谅地给了我身边的彭大树一个同情的目光。
天可怜见,我明明清白做人,舍身渡河,结果还是几乎弄出了脚踏两条船的局面,情何以堪!
我愤愤地用手指着前台半晌,气得说不出话来。
前台羞涩而自豪地一笑,对着彭大树名为抱歉实则挑衅道:“不好意思啊,帅哥,我一直是坚定的东咪派!”
我知道在永垂不朽的东咪派们看来,房东不落人后飞跃重洋踏浪而来的生日礼物实在是太带劲了。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却给我搞得如芒在背。群众刚刚才不遗余力地爆炒了我跟彭大树的绯闻,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又要配合着织造我跟房东的花边。作为女配角们,戏份儿需不需要这么富有层次啊,搞得我这个影后很有压力!
我把房东送的大盒子放在桌下,催着服务员上蛋糕,插上蜡烛,想赶紧蒙混过去。前台第一个不干了:“嘛呢?树的都拆了,凭什么不拆东的啊!”
我幽怨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差不多行了,给姐留条后路。
前台虽然很不甘心,但也知道她彪悍的大咪姐向来不是与人为善之辈,惹急了没有她的好果子吃,只好撇撇嘴不作声了。
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系列既定程序搞下来,再配合海底捞友情赠送的面条舞,总算是让尴尬的气氛得到了一定的舒缓。
我切了蛋糕,分给众人。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沉默了。我知道正在精益求精地吃着蛋糕的每个人,其实都憋着一肚子问题和心眼儿,但谁都不愿意冒着忤逆我的风险,率先出手。
最后,还是憋屈了半天的纯爷们儿雷阵雨忍耐不住了。可能他身为在场唯二的男性之一,对彭大树的处境有种本能的感同身受。“我觉得,公平起见,还是把大家的礼物都拆开看看吧。”雷阵雨如是说。
我面黑心冷地抬眼看看他,直接拒绝道:“我从来就不是个公平的人,偏心眼子是我的日本名。”
四个妇女互相交换了目光,异口同声合唱道:“可我们实在很想看!”
我拿纸巾擦了擦嘴,把美妙四重唱全当耳边风。
他们齐齐把拉票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彭大树。我多么希望这货能体贴一次,说句“我尊重大咪的决定”。
然而,他没有。死不要脸的彭大树还是遵从了内心卑鄙但却真实的意愿,添加筹码道:“心中无鬼,但拆无妨。”
我心里无奈地长叹一声,彭大树啊,这么个笼络我心的好机会还是被你给搞砸了。
我内心深处忍不住怨妇道:苍天啊,我一贯待你不薄,你为啥总是弄些智商巨高情商巨低的奇男子来折磨我啊!
事已至此,不拆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我拉下脸来,一把薅过最下面的那个大盒子,带着满腔愤怒刷刷两下给拆开了。以我对房东的了解,他决不会送什么感天动地的奇货,我只是很怕打开盒子看到的是我以前送给他的东西被他还回来。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上。
围观的群众寂然无呼吸,我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盒子。等到看清盒中的物品,脑袋凑堆的众人发出了一声整齐划一的失望声,而我却顿时泫然欲泣,发挥出所有的内力外功才好不容易死命hold住。
“怎么是一顶帽子啊。”人事率先表示不给力。
前台拿过来,仔细看了商标,叫道:“哇!正品,很贵的好不好?”
半染接过去,鉴定了半晌,发表评论道:“以姐混娱乐圈数年,阅a货无数的经验,姐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是真的!”
帽子传到萝卜手上,萝卜放在雷阵雨脑袋上比量了一下,不满意道:“好看是好看,可是更适合爷们儿戴啊。不过你房东确实够了解你,你育龄妇女的躯体里着实住着一个十分荤腥的爷们儿灵魂。”
我朝她们艰难地笑了笑,把帽子拿回来放回盒子里,盖上。除了我之外,谁都没有看见,帽子下的盒底,还有一个小信封。
突变袭来,我再也没有心思过生日,胡乱说了几句,就草草结束了这次聚会。彭大树有意送我,被我坚定地拒绝了,我安排他先送人事后送半染。冬雷震震夏雨雪组合也是一样的待遇,他们负责送前台。至于我自己,等到众人终于都在我不怒自威的目光中离去了之后,才打了个车,抱着一大堆礼物,径直杀回了家。
我拼了老命,才按捺住在出租车上就拆开那封信的冲动。主要是我从来未曾在的士后座上演号啕大哭、以泪洗面,还真有点儿怯场。
我抱着礼物,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眼前滚动播放着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