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的安静中,我的手机突兀地欢唱了起来。我一看,不由脸色大变,赵赵氏来的电话。
我忐忑不安地接起了电话,“妈……”
赵赵氏免提厉声打断道:“我在家巴巴等你回信儿,急得跟柿子饼似的,你忙活啥去了?”
我侧目一下房东,低声道:“我最近比较忙,没顾上给您打电话。”
“没辞职是吧,是不是还在人家那干?我就知道你会把让你辞职的话当耳边风!”赵赵氏骂道,“你翅膀硬了,不听妈的话了是吧,咋说咋整都管不了你了是吧,操心给你安排好的路你非得跑偏是吧?”
我最受不了亲妈来倾情控诉这一出,赶紧安抚道:“妈,您别多想,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保证……”
“你现在在哪儿呢?”赵赵氏严厉打断,问道。
“呃,在,在上班啊。”我结巴了。
“放屁!”赵赵氏彻底恼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诓你妈!我跟你爸现在就在北京呢!大树去接的我们,你同屋的姑娘说你去浙江了!”
我一头冷汗,只好坦白道:“是,我现在在外地出差!”
“你去浙江干什么?”赵赵氏疯狂地逼问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大穿帮,我觉得心脏忽悠忽悠地跳,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我使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我的电话突然被人拿走,我蓦然扭头,发现正是房东。显然,刚才我与我妈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他深深看我一眼,竟然没有摁断,而是放在自己耳边接了起来。
“阿姨,你好,我是李程。”房东沉声道。
“你疯了!”我一边做口型,一边上去抢电话。
房东背过身去躲我,我离他很近,所以清楚地听到听筒里我亲妈一个大停顿,说:“你好,我是大咪的妈呀。我家大咪真的跟你在一起呢?”
“是。”房东承认道,“家里有点儿事,请她来帮个忙。提前没跟您和叔叔商量,是我的疏忽,真是抱歉。”
彪悍的赵赵氏最是吃不住这样有理有节的温柔男声,竟然不自觉道:“没事,没事。”
我一把从房东手里抢过电话,对亲妈道:“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再说,有气也等我回去再撒。我现在在高速公路上呢,挂了。”
结束通话,我气狠狠地扭头瞪着房东,他却把头扭向窗外,拒绝跟我目光交流。我真想冲着他万年不变的后脑勺来一板砖。
回到别墅,看着戏霸那充满渴望的眼神,想到里里外外的纠结,我简直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特别再一想到还有大把的父老们正巴巴地等着八卦我呢,我更是连想自挂东南枝的心都有了。
关于压抑许久的八卦躁动心灵会滋养出怎样的一群乡亲们,我是太有生活了。眼神荡漾,笑容暧昧,无一例外地操着一口马赛克天语,光想想阵仗,我就浑身抽搐。
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我人格当中最怂不堪言的一面又被放大了出来。宴会是在晚上7点钟开始。戏霸早早就带着他跟宗师的礼物登门拜访去了。临走时,他嘱咐我跟房东稍候一起过去,千万不要迟到。
从戏霸走开始,我就在房间里各种梳洗打扮。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我是头也梳不好,妆也画不对,一遍一遍折腾,内衣都汗湿了。
6点多房东来敲门时,我正嘴里叼着一把梳子,左手睫毛夹右手睫毛刷,忙活着呢。我从鼻腔里发出了“进来”的声音。
房东进门,看我还没收拾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对他做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不断对比着昨天买的两件大衣,不知道到底穿哪件才好。房东给做出决策,我穿上大衣,又对着镜子仔细地上了最后一遍睫毛膏和唇彩,然后机械地拿起梳子开始漫无目的地梳头发,怎么梳都不满意。
我心知肚明这完全是一种心理强迫症的表现,于是逼着自己把梳子放下,转过身面对着房东,毫无底气地问:“你看我这样行吗?”
房东看了我一眼,道:“快点,我不想迟到。”说罢他转身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恨恨地朝这个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支持鼓励我的冷血男做了个吃人的表情。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两脚织毛衣似的跟了出去。
酒店离别墅并不远,开车到达的时候,还有十几分钟才到7点,但是客人们却已经都到的差不多了。
我心说,这什么民风啊,怎么都来这么早,什么意思嘛!我跟房东一下车,一脚迈进酒店大堂,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目光中小小的兴奋是因为我跟房东俩穿得可算是一对璧人;目光中大大的失望则是因为我竟然没有把脸给挡上。
乡亲们跟我预料中的表现完全一致,窃窃私语,低声轻笑,咕叽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人群中我远远竟然看到了姐夫,正陪在父母跟爷爷的身边,也随着大流往我们这边看。我顿觉膀胱一紧,尿意涌动。
我实在憋不住,侧头对房东低声哭腔道:“我能去趟厕所吗?”
房东此时也看到了瘦到脱相的姐夫。他心里本就震惊心疼交织,各种不爽,见我这么熊更是晦气,怒瞪我一眼,道:“不能!”
“但我真的很想……”我继续哀求。
“想也别想!”房东直接断绝了我的奢望。我只好忽视掉抽筋的膀胱,调动起几十年的戏骨,努力挤出虚假的甜笑,伴着他一同往里走。
姐夫和爹妈一起迎了上来。打过客套的招呼之后,将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