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别人笑我太疯癫”的气质顺利地从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手下抢了一辆出租车,结果刚开出两站多地就堵车了。
我一看表,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时不我待。我心一横,不就两站地吗,我自备的11路,开起来!我二话不说立即推门下车,用透明胶带把包牢牢地捆在后背上,想紧紧鞋带发现穿的是高跟鞋,我右脚狠狠地在地上蹭了几下,噌地就蹿了出去,撒丫子往公司的方向猛蹽。
一路风驰电掣足不沾地,开玩笑,一个月奉公守法,眼看月末了却因为迟到而晚节不保?这种天亮了尿炕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在我的身上!
赐予我力量吧,我是《本草纲目里》记载过的女神——奔月姐!
嗖嗖嗖!加速!嗖嗖,嗖嗖,再加速!嗖嗖嗖,嗖嗖嗖!
绿化带里的一株冬青突然掐着它旁边的刺槐说:“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见到了奔月姐,我可以去死了!”
可怜公司楼下的两个小保安,正热火朝天地在那儿吹昨晚怎么在网吧泡到学生妹呢,我就嗖的一声从他们中间飞了过去。
小保安甲眨巴着眼珠子对小保安乙说:“温饱,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流星?”
温饱说:“小康,我已经许好愿了:愿咱俩每天晚上都能去网吧!”
我一阵风似的刮进大厦,电梯的门已经关闭了,我两只手抠住门缝,双手一错,硬生生把电梯门给重新扒了开来。
我摁下16楼的按钮,时间是9点58分!我看到12楼的按钮也是亮的,这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男的。
我想了一秒钟,就果断地伸出手来在12上连摁了几下。
它灭了。
“16层起火了!”我转头对小男说了一句。
小男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悄悄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我知道从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徒手扒开电梯门的那一瞬开始,他一直是想摁紧急呼叫的。
叮,16层到了!我气喘吁吁地冲出电梯,旁光撇向电梯电视的右上角,9:59:55!
前台守在打卡机旁,看到我忍不住焦急地高喊:“扔过来!扔过来!”
我从包里拽出门卡,一招“i you”,把门卡当暗器一样“唰”地甩了过去。
前台跳起来,并不接卡,而是在空中用力一推,“啪”的一声糊在了门旁的卡机上。
听着那天籁般的“噔”,我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前台拾起我的门卡,过来把我搀起来,兴奋地喊:“大咪姐,一气呵成,一气呵成啊!”
我惨笑着接过门卡,两条腿织着毛衣,推门进屋。
刚在椅子上坐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催命地响了起来,提醒我: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我咽了口唾沫,接起了电话。
12点很快就到了,犀利姐电话打过来,告诉我她已经在附近的某餐厅等我了。
我三下五除二清理了手头的工作,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又冲了出去。
我哀怨地想,再这么过下去,我非折寿不可,房东啊,你赶紧出国吧!
到了地方坐下来,随便点了些吃的。
犀利姐看着我关切地问:“你脸色这么不好,怎么啦?”
“没什么,一直在打胎。”我蔫蔫地说。
“啊?”犀利姐莫名惊诧。
“说错了,是打仗,一直在打仗。”我纠正道。
“跟谁打仗?你房东?”犀利姐问。
我听到犀利姐说出“房东”二字,这才顿时惊醒了过来。我在心里默念,赵大咪,你搞清楚,你现在面对的是何方神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小心应对!你要是泄了密,当心回家房东卸了你!
“当然不是他,打仗是说工作上的事儿。”我说。
“你紧张什么,我今儿个真不是来探秘的。”犀利姐笑着说。
我也回报她一个春风一样的笑容:“那太好了,我是个贫油矿,采不出油,回头再把你的机器磨坏了。”
犀利姐喝了一口橙汁,说:“不怕告诉你,我今天是来倾诉的。”
我立即苦着一张脸,直率地说:“犀利姐,我这个树洞已经满了,你找别人吧。”
“我不需要你保守秘密,你可以把我说的告诉任何你想告诉的人。”犀利姐大方地说。
我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心说,你不如直接让我录下来,回去放给房东听得了。
“前天晚上我们大吵了一架。”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听,犀利姐都已经自给自足地开始了她的讲述。
“为什么吵你一定也清楚。其实说起来,这趟出行还真只是个引子。结婚后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我心知肚明。但是,我生气我发飙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姐夫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瞒我!”犀利姐说。
我心说,诚实是魔鬼啊。
“这表示什么?这表示人家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不怕你难堪,更不怕你难过。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也是我们吵架的核心。”犀利姐剖析着自己的心声。
我不作声,自我催眠道:赵大咪牌录音笔,只管记录不参与。
“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活该吧你,你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谁让你非上赶子跟他结婚的!”犀利姐看着我说。
我尴尬地笑笑,很违心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