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犀利姐见面回来,我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听到门铃响就虎躯一震、脊背僵硬,怕是犀利姐的大哥杀到了公司。手机也很没种地调成静音,很阿q地以为,这样就算是电话打来我也听不到,然后我就不用接了。
一下午度日如年,工作频频出错,给灯女发了一份过期的表格。
我发现之后,马上又给她补发了一份正确的。
本来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事儿,但灯女可总算是找到出气的由头了。跷着二郎腿,摆着二把手的架子,阴不阴阳不阳地用带着山东口音的港台腔挤对道:“哎呀,赵姐,你也会犯这个样子的错误啊。你该不会是故意不想配合我的工作吧?”
我的胆怯立时就被她催化成了愤怒。
“把舌头捋直了,别用天地阴阳人的语调跟我说话。”我说。
“你骂人!你说谁是天地阴阳人?”她大着嗓门儿道。
“有理不在声高,有奶未必细腰,你号什么?”我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散漫地说。
跟我斗,不把你气出动脉硬化来算你有福气。
“你说谁是天地阴阳人?”她不依不饶地问。
“不是就不是呗,原来月经不调也会引发更年期提前呢。”我说。
“你说谁月经不调,谁更年期提前?”这种人啊,招数匮得只会人云亦云。
“啊,我说楼下的保安。”我摆弄着指甲说。
“你!”她气得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再也说不出什么音节。
我冷哼一声,0.5的段数就想来撩拨我这十级大风,不把你刮成人肉风筝,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狂风大作。
灯女站在那里,不断地从鼻子里发出“嘶嘶”的吐气声。 我也不理她,故意噼里啪啦地打字,欢实得很。
嘶嘶了一刻钟。
终于酝酿出措辞的灯女突然愤愤地说:“你说谁是天地阴阳人?”
我停止了打字,非常无语地说:“麻烦你下次在我把事情忘光之前憋出屁来。”
灯女丝毫没有技术含量地叫道:“你说谁放屁?”
一把手听着也觉得没劲,一扫最开始等着掐架的兴奋,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说:“干活吧,哪那么多废话。”
灯女不敢再造次,恨恨地坐了下来,把桌子上的杯啊笔啊摔得山响。
我冷笑一声,心说,使劲摔,桌上的东西不是你的就是你情夫的,摔去呗。
我以为这次完败会让灯女知道人外有人而金盆洗手或者苦练骂功,但是她却自己趟出了一条有灯女特色的反击之道:造次不成?那我就造谣!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没等到犀利大哥,却等到了老板的召唤。
“听大伙儿说,你这两天又迟到又早退?”老板斜着眼道。
“灯女说的就说是灯女说的,大伙儿可不想被她代表。”我说。
“别管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吧?”老板问。
“没有。”我摇摇头说。
笑话,早上我拼死才没迟早,怎么肯吃这个哑巴亏!呃,至于昨天的早退嘛,谁让你不在现场的。
“我刚给你加了奖金,你可要好好干活呀。”老板语重心长地说。
我心想,就那一个月50块?你好意思给我还不好意思收呢。
“年轻人嘛,有什么思想问题可以找我汇报,别有包袱,更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去。”老板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教诲道。
我的大脑马上给耳朵发出了“暂时性失聪”的指令,我背着手站在那里,很有诚意地看着老板两张嘴皮不停翻飞,小心地躲避着喷溅出的飞沫。至于他掰扯了点啥?天可怜见,一句也没有听到。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我看着灯女小人得志的嘴脸,暗暗发誓道:今晚回去除了写书法之外还要作画一幅——两只黄鹂鸣翠柳,一对男女上西天!
下班之后我毫不停留,立即坐车回家。
这次的黑锅实在太黑了,刚果人背上它,别人都得问他擦了什么粉。
就算房东在我面前跳着脱衣舞演唱:“背黑锅你来,送死你去,就是only you!”我也不会答应的。
到家一看,很好,客厅空荡荡的,宗师、伯父和泡泡都没有在,正是摊牌的天赐良机。我鞋子都没换,三步两步来到房东卧室门前,边敲门用边双语播报道:“紧急情况啊!ey哟!”
房东把门打开,我看他胡子也刮了,衣服也换了,正在整理东西,不由得呆了一呆。
“你这是……”我说。
一般情况,对话中一方把“是”字拖得很长,意味着他在等待对方来接话。我以为这是妇孺皆知的普世道理呢,结果还真有人不食人间烟火。例如房东。
“你接话啊,你想憋死我啊!”我白了他一眼,道。
“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他不咸不淡地说。
“出国?你还真说走就走啊!”我叫道,“不行,你不能走!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
房东皱着眉头,诡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解释道:“不是吓唬你,我今天早上在楼下被犀利姐拦住了,她非要跟我聊聊,我说我不去,她就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说今天中午让她到我公司附近去找我。完后她就非说要请我吃午饭,我当然也没有拒绝……”
房东啧了一声,沉声道:“说重点!”
“犀利大哥把我当成姐夫的外遇了!”我言简意赅道。啧啧,这小关键词捕捉的,我也是新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