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自由落体,没有感觉到科学的魅力,只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急促。 那具身体落到一半的时候,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很不怕死地充当了垫子的角色。
当泡泡的身躯与地板亲密接触的一瞬间,我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号。我几乎跟他在同一时间摔倒在地,只不过他是潇洒的四仰八叉,而我则活像一只蜷缩的牛蛙。
躺倒前,我有幸看到了房东花容失色的脸,那真是一道难得一见的动人风景。
我侧躺在地上,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左脸颊贴着沁凉的地板,觉得很舒服。右小腿负重,有点疼,但好在不是钻心的那种,应该没有大碍。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把像一团鼻涕似的我给拽了起来。
我扶着房东的胳膊站稳,试着活动了一下酸麻微疼的右腿,很好,没有嘎巴嘎巴的响声,明天应该不用去接骨。
我赶紧看向地上的另外一团。
泡泡仰面躺在地板上,瞪大的眼睛直愣地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爽歪了。
“快把他扶起来!”我对站在一边的房东说,“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的尾椎骨怕是折了。”
房东黑着脸把泡泡扶着倚靠在沙发上,我知道他还在生气,生气泡泡用自己的身体来证明伽利略的伟大。
泡泡靠着沙发,不说话,还是一副痴了呆了的表情。
我面对着他蹲下来,很不符合人物性格地柔声道:“泡儿啊,你还认得我不?我是你大咪姐呀,你说说话呗?”
泡泡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肉身,越过墙壁,越过大门,停留在了我们对门的家里。
“泡儿啊,别担心,你刚刚划出的弧线很是美艳!现在,把你卡住的眼珠子翻腾两下,向我证明一下你是人类或者是老式洋娃娃,好不好?”我轻声说。
泡泡依旧木然。
我回头看着房东,担心地说:“他不会真的摔出脑震荡了吧?”
房东听我说完也蹲了下来,严肃地盯视了泡泡半晌。他的待遇显然比我要好,起码泡泡在他脸上还对了一下焦。
房东叹了一口气,伸手宠溺地揉了揉泡泡凌乱的头发。
这个颇有长辈风范的动作却让泡泡瞬间回了魂,他“嗷”的一声缓过气来,就势抱住面前的房东,呜咽了起来,不住口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被孤立在一边,觉得无限凄凉。
明明是我舍身堵枪眼,救你于粉身碎骨的。现在你清醒过来,抱着一个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人又哭又道歉,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恩人的感受?
这孙子还真是标准的重色轻生!
我撇撇嘴,很不爽地站了起来,拐着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拾起我的男宠,萧索地关上了房门。把正在客厅里上演悔悟与宽恕戏码的一对无情无义男,隔绝在了门外。
现在,姐要拿起圆珠笔开始写检查了。
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地掰完了三千字的检查,一看时间,已经半夜。期间外面一直还算安静,除了一开始的抽泣声之外。
我捶着一夜之间睡过车、坐过椅、飙过戏、触过地的老腰,拖着半条残腿,起身往卫生间拐去。
客厅亮着灯,没有人。那俩人想必是已经倦极而眠了,至于是深情相拥还是各自为政,有没有最后一夜的疯狂,咱就不得而知了。
我匆匆洗漱完毕,拐出来的时候却看见房东赫然坐在沙发上。
“泡泡还好吧?”我问。
“睡了。”房东说。
我“哦”了一声,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不知道我进屋之后他们又发生了什么。我赶紧说一声:“不早了,我先睡了。”就想回自己的房间。
“我睡不着。”房东幽幽地说。
我心想,作孽哟,早知道你睡不着就让你帮我写检查了,我都要困死了。
“那你在这坐一会儿吧,看电视也行,我不怕吵。”我很有爱心地说,说完就拐着腿往房间走去。
“你的腿?”房东问道。
“哦,不要紧。现在还有点酸麻,睡一觉就好了。”我说。
没想到房东却像中邪了一样,突然冲过来蹲下撩我的裤腿儿,吓得我拐着就往后直蹿开来。
“有点肿了。”他站起来,很自然地看着我说。
我咽了一口唾沫,讪讪道:“是胖的,一直这样。”
“送你去医院吧。”他站在我对面说。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我忍不住叫道,“我真的没事。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有事,你今晚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太过思念姐夫,以至于姐夫附体把你自己也搞成姐夫了?”
房东把头低了下去,没搭腔,但还是站在我跟前没挪步。
“你……站在这儿不走……难道是想……问我要……‘你妈贵姓’?”我断断续续地问。
房东把头抬起来,看着我问道:“我应该走吗?”
我一时有点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矛盾要不要出国。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我反问。
他不吱声。
我想他多半是被今晚爱神附体的泡泡给震慑住了,一时有些犹豫。
“别跟我说你要为了泡泡留下来,你可不是什么礼尚往来的有良心有道德的人。再说,出去转转,镀镀金,充充电,多好的事儿,干什么弄得生离死别的,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劝慰道。
“泡泡嘛,你不用担心,有事我会罩着他的。你跟姐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