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四下环顾了一圈,只见周围怪石嶙峋,地上到处潮湿泥泞、石壁上也长满了青苔。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淤泥腐臭直入鼻腔,熏得人头晕目眩。
这种地方,别说是人,就是妖兽,恐怕也不愿久待。
韩尘眉头一皱再皱,瞥着倒插在地的玄冥妖刀,他忍不住抱怨道:“玄冥,你也真会找地方,这环境也太恶劣点了吧?”
脑海中传来玄冥无所谓的回音:“藏身的地方,当然是越隐蔽越好,又不用是来享受的。”
靠了,你以为我是你吗?
斗器就是斗器,灵智再高,依旧不懂得什么叫做情调。
韩尘在心中啐了一口。
“少爷辛苦了,先洗把脸吧!”
真儿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声一盆清澈的温水递到了韩尘面前。
韩尘怔了怔。
看看泡在水盆里的毛巾,又看看真儿那殷勤的娇容,韩尘心中,竟是升起了一抹恍如隔世般的唏嘘感。
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宝诗澜。
虽出身珞珈城豪门,遭遇的白眼却多过尊重。即使后来得了奇遇,实力暴增,别人对他也只是敬畏,或许在起初,更多的是不服。
直到宝诗澜的出现,才让他品味到了人生第一缕情愫。
美好、纯粹、没有计较。庆幸为你而生,甘愿为你而死。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温馨感,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能让人回味无穷。
跨越千山万水,不畏艰难险阻,只为寻回那个在心中种下了名为“爱”的种子的人。
这,便是情与义的力量!
“少爷,你……你怎么了?”真儿被韩尘痴痴的目光看得脸红。
韩尘轻轻一叹,转头望向了星空。
宝诗澜离开后,自己孤身一人浪迹天涯,有多久没享受过他人的服侍了?
真儿却是被韩尘的举动弄得局促不安,她忙道:“少爷……是不是……我做得不好?”
微微一笑,韩尘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说着右手在脸上一擦,化形面罩脱落,韩尘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少爷,你……”真儿双眼大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韩尘拿起毛巾,一边抹脸一边说道:“别见怪,这才是我的庐山真面目。”
过得好半晌,真儿才笑道:“怪不得那些人都认不出少爷,原来您有这么奇妙的道具。”
接过韩尘递来的毛巾,真儿拧了拧,靠上前来,又仔仔细细把韩尘脸颊和发角上的水珠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又为韩尘擦拭上身,清洗双脚,更换衣服,整个过程韩尘几乎都没怎么动手。
收拾好一切,真儿跪在韩尘身后,娇柔的双手,在韩尘头颅与肩膀,来回按摩起来。
韩尘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任由真儿在身上摆弄。他舒服地闭着眼,都忘了沟底那令人作呕的境地。
依着真儿的语气,韩尘禁不住感叹道:“怪不得净空楼里人人都说你是个宝,才一天我就已经觉得,有你在身边是件幸福的事。”
宝诗澜毕竟不是侍女,当初虽也是尽心侍奉韩尘,却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而真儿打从小便伺候人,论及体贴,当然是丝丝入微。
其实韩尘舒坦,真儿又何尝不愉悦?
在净空楼,不管伺候主人还是客人,皆是出于工作职责,谈不上任何意愿。但对于韩尘,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关怀,所作所为虽与过去没什么不同,心态却已是天壤之别。
真儿笑了笑,说道:“我也只是会这些粗鄙的活儿,哪里配得上幸福二字?”
韩尘道:“我也不懂何谓‘幸福’,不过我在故乡的时候,我的长辈曾经与我谈起过,他们说,幸福很多时候并非是拥有了财富地位,也不是具备了多大能力。当你觉得身边的点滴都能让你满足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幸福了。”
真儿眼眸往上转了转,似懂非懂地道:“是吗?的确好难理解啊。”
韩尘也耸了耸肩,说道:“我们都还小,以后总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