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非走不可吗?”
“那你要在这等死?”
仔细权衡一下利害关系,甭说,许忠义觉得老师的话,还不失一个良策。自己是孤家寡人,到哪都是个混,犯不着总在重庆苦熬受罪吧?
“人挪死树挪活……不是不是!说反了,说反了,呵呵……请先生放心,学生听您的。”
“嗯!孺子可教。这个……抗战要结束了,小鬼子也没几天蹦头了。眼下抓紧时间,抢在共产党之前接收日本人的占领区,这可当务之急。唉!一提起这共产党啊!我就不得不唠叨上几句,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是深知这些人的可怕。你过去后,不但要防着日本人,最主要的是要小心提防共产党。”
“忠义明白!”
“明白就好。这样吧,回头我跟人事说说,调你去东北。”
“东北?”许忠义咧咧嘴。
“怎么?你嫌远?”
“不是!不是!可是去东北……要经过共党的解放区,我怕……”
“忠义啊!富贵险中求,这道理你不明白吗?东北对我们来说几乎就是空白,你去那里要能干出一番事业,那就是进阶的资本!”
话是这么说,可许忠义还是有点不情愿。东北富庶,在战略地位上也很重要,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可那里离共产党的解放区太近,一旦小鬼子投降,天知道共产党会不会抢占先机,率先出兵占领东北?如果是在人家共产党眼皮子下搞东搞西,那还叫“有油水可捞”么?能保住小命就是谢天谢地了。
“唉!谁叫我就是个‘店小二’呢?吃苦受罪的差事,我不做谁做?”许忠义一阵气苦,可不高兴也没用,谁叫他开罪的人都能只手遮天?不远离是非之地,没准哪一天,嘉陵江里便又多了一具尸体。“好吧……”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你放心,先生是不会害你的。东北这地方是国共俩家都想要。为慎重起见,我建议在小鬼子倒台前,你最好先是等一等,因为你一个外地人,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能找好靠山后再一同进去,这样就比较安全了。”
“靠山?”
“对!”李维恭打开皮包,取出一份文件摊在桌面,“如果我没记错,你曾是北大的学生,会说一口流利的北方话?”
“是啊?”
“那就好办了,你看看这个” 点点上面的“冀热辽共军活动报告”,李维恭说道,“这支共军离东北最近,我估计抗战结束后,抢占东北的共军里肯定少不了他们。因此我建议,你最好能打入他们内部,随他们一起走,这样就比较安全了。”
“打入共军内部?”不知不觉中,许忠义倒吸口凉气。
“我会安排你进入跟共军搞摩擦的部队。放心,这支部队是典型的饭桶,肯定打不过人家。你能被共军俘虏,这谁都不会感觉意外。另外,你出身于一个贫困家庭,算是共产党比较欣赏的‘无产阶级’。万一他们要对俘虏说‘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你千万别客气,就以无家可归为由直接投奔他们。这样,谁都不会怀疑你的动机了。放心,这绝对是万无一失的行动,忠义啊,先生我可看好你呀!”
事到如今,许忠义算彻底明白了。李维恭这哪是叫他去捞油水?分明是想让他当奸细,甚至连唤醒暗语和接线方式都替他想好了。妈妈的,奸细是那么好当的吗?多少经验丰富的老特工,进了共区后都无法全身而退,跟他们比,难道我许忠义就是三头六臂么?“看来他是早有准备,趁机落井下石啊?唉!老师坑学生,说不定以后就一准流行这个……”许忠义暗暗生气,心想这顿饭算是吃进狗肚子里了。“我容易吗我?为让你吃好喝好,老子第一次豁出脸皮,贪污了后勤的几筐蒜!妈妈的,你心肠这么黑,也不怕哪天掉沟里?”生气归生气,可脸上还得谦虚、陪笑,这就是各种“补习班”长期培训的成果。
“忠义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老军统了,能力肯定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干完这差事,我保证你的职位……”手指顶顶天花板,李维恭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是‘噌噌’往上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