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还是飞机吧!天上的事,眼下还不归共产党管。”
派飞机运送一个特务的灵柩,这在中华民国还没有先例。但老许相信,只要你肯出钱,这世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钱,又是钱……”一提到钱,师母的肉就开始哆嗦了。不是她心疼这几个花费,而是实在拿不起了。李维恭生前积攒下来的家底,她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整个葬礼的开销,若没有这些弟子们的“资助”,单凭李先生身后事这一项,就得让她沿街乞讨了。
但这种资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相对来宾们的孝敬,那不过就是个零头罢了。
“我出钱吧!”老许毫不犹疑地掏出支票,填上几个数字后,又对师母说道,“至于空军那边,也由我出面交涉吧。”
许副座肯帮忙,那这件事就算落实了。李师母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开始筹划起回老家后,自己该如何去安享晚年。丧事进行到这一步,基本也就要告一段落了,师母赚着支票,望着老许,似乎还有话想说。
“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老许毕恭毕敬弯下腰。
“你……你们也累了好几天,要不……先回去歇歇?”
“歇息?呵呵!不用了吧?我们几个商量过了,不打算走了。”
“啊?你们不走?”师母惊呆了,惊恐在她眼内一闪,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您放心,我们是自备干粮,绝不劳您大驾。”说着老许一拍手,命人打电话给“洞庭春”,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他们怎么能不走呢?怎能不走呢?”躲进房内的师母,开始坐立不安了,多年的职业生涯告诉她,这一回,恐怕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你们干嘛不走?丧事都办完了,还赖在这干嘛?”瞧瞧丈夫,赵致不解地问道。
“呵呵!不但我不走,你放心,谁都不会走。”齐公子答道。
“为什么呀?”
“因为李维恭的东西,还没有回来。”
两天后,就在李师母准备动身赶往东塔机场时,门外突然来个邮递员,他捧着大包裹,不停地向院内探头探脑。
“让他进来吧!”撂下酒杯,老许冲一旁的陈明使个眼色,“我们要等的东西到了。”
在众人瞩目下,于秀凝小心翼翼拆开包裹。先拿出件血衣,紧接着又取出李维恭的存单和荐书,除此之外,许忠义最需要的东西也随之露面了。
荐书是为他老婆写的,从内容来看,他是想让老婆拿着这些东西,到南京去找郑介民。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李维恭在生前,由于担心许忠义会从中作梗,所以没敢把物件直接寄往南京。他耍了个小把戏,先把物品存放到邮局,然后再掐着时间,让邮局把物品送往沈阳的家中。
这个办法很巧妙,一则,谁也不知道他未亡人的姓名,既然不知,所以邮局的内线便不会关注寄给她的物品。二来,许忠义等人在他家里,不可能没完没了地折腾,倘若移灵之前还是找不到东西,那么许忠义也只好乖乖地放行了,否则再纠缠下去,这必然会引起世人非议,足可以导致他身败名裂。
李维恭把时间捏得很准,从存放物品到邮局邮寄,正好能赶上灵柩发送。所以单凭这一点,许忠义就不得不佩服他:姜,还是老的辣。若非齐公子果断地选择跟他合作,若非血指印让他想到问题还可以用多角度来看待,不然鹿死谁手,这恐怕真就要难以预料了。
事后,许忠义曾在私下里对顾雨菲说道:“李维恭递交证物方式,不外乎有两种,自己提交和请他人转交。自己提交这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就调查李维恭死前,凡是跟他有过接触的人,但查来查去,还是找不到证物的下落。因此我就想,他会不会是把证物存放邮局,准备寄往南京了呢?但从邮局内线反馈的消息来看,很遗憾,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寄往南京的物品中,根本就没有李维恭的东西。不仅如此,就连能跟李维恭贴上边的物品,也找不出像样的一件。就在这时,我想到了那个血指印,并把思维稍稍变换了一下:既然找不到线索,那么李维恭会不会是以陌生人的名义,把物品寄给了陌生人呢?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成功地避开眼线,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陌生人一定要具备个条件:她必须是李维恭最信赖的人。可在李维恭信赖的人当中,有几个不被我们熟悉呢?想来想去,最后我发现他老婆实在是太可疑了,因为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是个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我们一向称呼她为‘师母’,从未想过要去打探她名字。既然不知道她名字,那么她算不算是陌生人呢?所以跟老齐和于大姐协商之后,我们决定冒险一试,呵呵!果不其然……”
听罢这番话,顾雨菲心里一个劲地后怕。李维恭这个局,就连聪明绝伦的于秀凝都没瞧出端倪,可想而知,它该是多么的圆滑?
“我算看出来了,”顾美人苦笑道,“如果不是你跟表哥‘国共合作’,那么这一次,我们可真要悬了。唉!‘国共合作’,‘国共合作’,想不到他的威力居然会这么大?”
她这番话,也只能跟丈夫私下说一说,摆在明面上那就不行了。此时的中国,国民党一心想消灭共产党,而中共呢?更干脆,直接提出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口号。
都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