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义没有看到其他特务脸上的表情,也不用再看了,眼睛扫过他们的脚掌后,形式就已经很明显了——全都是八字脚开外,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我说老大呀?再咋说,你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给党国留点脸面行不行?这可是外交场合啊?”
“不行啊兄弟……哥哥这腿脚发软啊……”
“不是……你咋这样呢?它至于吗?”
“兄弟你是不知道哇!哥儿几个都是有家小的人,这要传出去被媳妇听见,哥敢跟你保证,下半辈子可就惨了……”
妈妈的,原来是一群惧内的软骨头?摇着头,许忠义有点哭笑不得:“就算嫂夫人管得严,可她现在没来吧?啊?你还怕她在兄弟们里安插眼线?”
“绝世聪明啊兄弟!”一挑大拇指,陈明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你咋知道我家里的安插眼线了?我跟你说哈,哥在沈阳这些年,每天就做两件事:防范万恶的小日本,找出隐藏在内部的娘们儿眼线!”
简直无语了。倘若旁边没有国际友人,许忠义真想好好大哭一场。怪不得抗战爆发后,军统在沈阳就一直打不开局面,瞧瞧眼前这帮窝囊废,不就一目了然了?
“哥!嫂子也是干咱这行儿的?”老许拖了哭腔问道。
“没错,青浦班出来的,资格比我还老。”
“那上峰给她的任务,不是总天天盯着你吧?”
“那当然,盯着我是副业,也就是没事练练手。”说到此处,陈明的底气似乎又足了些。他挺挺腰板,慷慨激昂地解释道,“知道不?这是夫妻间的情分,一千年坐船修来的,要不人家盯你干嘛?嗨!像你们这些没讨老婆的光棍,说了也白说!说了也不懂!”
男人有这么当的吗?许忠义愤愤想道。
尽然对方全部换上了女兵,那这些请来的妓女也就格外显眼了。
“老大,现在打发她们回去,这恐怕有点不妥当……”一个特务趴在陈明耳边提醒,“咱还没给她们算钱呢,这万一要是闹起来,恐怕……恐怕……”
“妈个巴子的,你咋不早说!”陈明感觉自己的血压是“噌噌”往上升,“连婊子的帐你们都欠,亏你们还自称是男人?”
小特务赶紧低头、闭嘴。
幸好老许脑子灵光,他低头想了想,便对女兵解释说,那些妓女是他请来的“歌舞团”,准备给劳苦功高的苏联红军们,进行一场慰问表演。于是,本来应该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打劫计划,结果一着不慎,反倒演变成了“群众联欢”。
“我告诉你们说!”将妓女们悄悄叫到一边,陈明不得不连哄带吓对她们进行着“战前动员”,“表演的时候,你们得庄重点。现在是个什么形式?中苏友好联欢会,联欢联欢,你们代表的可是国家,对不对?像那个那个……哦!小翠红,哎哎哎!就说你呢!总看别人干啥?”点点溜号的妓女,将她瞄向男人的脸庞扳过来,陈明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长官训话你得注意听讲,是不是?干你这行儿的不听话,哪行啊?它能有生意吗?记住了,你往常哼哼的‘一呀摸,二呀摸’啥的,今晚就不要唱了。还有什么‘桃花江是美人窝, 你比那旁人美得多’,这都不要唱了,多注意形象,多注意涵养。啊!涵养!”
“长官,那我不会唱了。”一噘嘴,小翠红生气了,“不是说好了请我们陪客吗?怎么越整越复杂?想听文雅的,那你去找大学生好了。”
陈明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不说还难受。
“那蹦蹦戏你们总该会吧?”许忠义赶紧插嘴替大哥解围,“略过那些黄段了,只要不涉及下半身,尺度由你们自己把握。”
“哦!那这个还成。”翠红看看白花花的银元,也就没再坚持。
“夭寿啊!”抹抹头上的汗,陈明那紧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唉!你说这年头,想赚点钱它咋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