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跟你保证,用不了多久,咱们就都会出去。”许忠义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你就当感受一下生活,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人生吧!”
要提起坐牢,陈明并不含糊,他比“店小二”更有经验。日本人的大牢他三进三出,小鬼子见了他,就跟看见熟人似的。但这次不同了,老婆孩子全都一栽到底,依照军统系一脉相承的个性,谁敢保证齐公子不会斩草除根?
“你放心吧!他不会的,”许忠义信誓旦旦地保证,“别的我不敢说,要论起做人,小齐在这方面还真是个男人。”
有了许忠义的保证,陈明再无忧心事,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就此轻松了许多。可没过多久,也不知这陈老大是哪根筋不对,他瞧瞧自己的孩子,忽然对许忠义说道:“哎!老弟啊!咱俩能不能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你打算怎么加?”
“小菲不也怀孕了吗?这样吧,如果她生的是女孩,那咱们就做亲家,要生的是男孩,咱就让这两孩子结为兄弟,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巴不得呢!咱两家还有啥说的?这件事我做主了,成,就这么办!”
于是哥俩一高兴,就打发宪兵出去买酒去了,准备来个彻夜长谈一醉方休。
“这可真是把牢房当成自己家了……”宪兵攥着赏钱,嘟嘟囔囔地出去了,自打他干这差事以来,如此特殊的囚犯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但好吃好喝地供着,还得让他们过得舒心。“唉!这就是命啊!”宪兵感慨道,“如果坐牢都是这种待遇,那我情愿脱下这张皮,跟他们换着过了。”
许忠义和陈明整整唠了一宿,从参加军统特训班说起,一直回忆到二人在沈阳相逢。于秀凝和顾雨菲也没搞懂他们为何会有这般兴致?只觉得男人有些时候,这思维是挺让人操心的。
曲终人散之后,顾雨菲瞅准机会质问许忠义:“你怎么答应把这两口子放走啦?他们那些财产都是不义之财,应该交给人民。”
“你错了,”老许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她,“那些财产都是他们应得的,从民国二十七年到三十四年,整整七年,他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苦苦支撑,那怕是弹尽粮绝,上街边去捡垃圾吃,也没说出‘投降’二字。单凭这份操守,你说他们不该安享晚年吗?”
“可报效国家,是能用钱来衡量的吗?”
“那你用什么衡量?他们不想再参与政治,只想平平安安过个正常人日子,难道这个心愿也要遭到谴责吗?再说了,他们那些钱根本就不是刮地皮得来的,而是跟人家做生意一点点积攒的,一分钱一滴汗,你好意思让人家交出来么?”
顾雨菲无语了,可她不管怎么想,仍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小二,你这么做,不怕组织处分你么?”
“组织?呵呵!组织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表哥,要是没猜错,你看着吧,他绝不会让我顺顺当当脱罪的。”
老许没猜错,入狱后的第二天,齐公子和张树勋便亲自过堂来审问他。齐公子先给他出示了上峰的手令,并告诉他,这是总裁非常重视的案子,规劝他不可懈怠。
“我明白,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老许表现得很合作,但齐公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对手很圆滑,比泥鳅还要滑三分。既然好不容易逮到他,那就不能再让他溜走了,否则这辈子,齐公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许忠义顾忌齐公子那精明的脑子,而齐公子呢?又忌惮许忠义这见招拆招的过人本事,彼此间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所以一开场,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生怕一先开口,就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十几分钟后,张树勋等得不耐烦了,他心说老齐你这是干什么?审讯怎么改成相面啦?再这么拖下去,非得猴年马月结案不可,谁有这闲功夫跟你们消磨?于是他清咳一声,开口问道:“许忠义,你的店铺里出了共产党,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一问,齐公子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他暗道:“老张你不是缺心眼啊?话能这么问吗?你这不是给‘店小二’创造脱罪的机会吗?”
果不其然,许忠义眉毛一挑,马上精神头十足了:“哎老张!话可不能这么说,军统电讯还出过共产党呢,你能说戴先生也有问题么?再说了,我开的是店铺,又不是开保密局,还用得着查背景么?谁能赚钱我就用谁,天下哪个买卖家不是这么用人的?”
“那你私开店铺这也不对啊?公职人员怎么能做买卖呢?”
“哎?我开店铺这是‘剿总’许可的。你别忘了,卫长官跟总裁许诺过,说是不要中央一分财政。可他不要中央补贴,那东北这几十万国军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大伙儿给他筹钱,还怎么跟共军斗?我是在替政府办事啊!”
老许这番话,暴露出国民党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高调是人人喊,可真要到较真的时候,一个个全都缩了脖子。
“可被捕的共产党,有人指证你和他们的头目来往密切,这该怎么解释?”张树勋端出了王牌,他认为许忠义这下该无话可说了。即使你不是共产党,可通共这项罪名,那也够你喝一壶了。
这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许忠义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