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忠义入狱两周后,也就是民国37年10月29日,沈阳城外传来隆隆的炮声。老百姓纷纷奔走相告:要变天了,国民党那些腐败官儿,这回有乐子可瞧了。
与此同时,国民党各大要员们也迅速收拾起家当,争先恐后拥挤到机场。谁也不想做范汉杰,谁也不想做廖耀湘,因此,原本就拥挤不堪的东塔机场,现在更加是人满为患了。老百姓对于这些官员们的丑态,开了一个很恰当的玩笑:如果共军的炮弹能打到机场,一炮下去,准保会弄死一群带“长”的。
宪兵团长沙靖也跑了,当兵的嘛!这腿脚向来利索。他这一跑,当兵的心思也就散了。许忠义用自己的金表上下一打点,那些兵们对他的行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连他外出逛街,也没人再说个“不”字。
老许和顾雨菲就是这么出狱的。
出狱后的许忠义,立刻联系上警察大队四中队,他要赶在齐公子逃跑前,把那份机密的“渗透”计划截下来。
“我现在最担心你表哥也跑了,要知道,他手里有咱最需要的东西。”老许瞧瞧顾雨菲的肚子,心里有点担心,“由你负责监听沈阳内外的通讯,这不碍事吧?”
“还行!”摸摸隆起的小腹,顾雨菲一点都没含糊,“还有几个月才生,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是没问题。”
“那好,你和四中队的同志立刻赶往电报大楼,那里是沈阳的通讯枢纽,所有市内市外的电话业务,都要经由它中转。所以我猜想,你表哥要是还在沈阳,他一打电话,我们就能准确捕捉到他的方位。”
“你呢?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找老杨,请他配合我展开行动。对了小菲,这次你可要听话,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可你的战术水平……”
“没问题的,打不过咱还可以跑嘛!你放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许忠义向顾雨菲做出了保证,但这种保证的含金量能有多少,顾雨菲心里根本就不托底。另外她现在是有孕在身,想帮老许也帮不上,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好望着丈夫离去的身影,在心里为他默默地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
杨克成现在也是忙得团团转,沈阳要解放了,他这地区负责人必须要为大军进城提供帮助。比如说安排向导,为我军指挥机关解决驻地问题等等,诸多琐事累得他透不过气。就连说话,也只能是吼着说,吼完之后,还要再跟对方赔不是,求得对方谅解。
一见许忠义走进来,杨克成也没客气,一边伏案签署命令,一边用手指点着老许:“‘店小二’,你不像话啊!太没组织没纪律了,说跑就跑,你跟谁打过招呼了?还是领导呢,天下有你这样散漫的领导么?”
“我不是想盯住齐公子么?”老许笑着辩解道。
“那盯住没有啊?”
“跑了……”
“我说你这不是瞎折腾么?同志啊!搞地工不能一厢情愿,敌人是不会按照你的构思去的!”把笔一撩,老杨抻个懒腰,“唉……幸亏是你来了,我总算可以歇歇了。得!往后这些琐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哎?凭什么你一推二六五啊?革命工作是你这么干的吗?”
“废话!谁叫你是我领导?你说你不干谁干?”mī_mī一笑,老杨起身给他让个位置,“对了老许,你要抓齐公子,是不是感觉人手不够啊?”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呵呵!告诉你个好消息,上级要给你派遣一部队,专门配合你完成这次任务。过一会儿,我就领你去城外,顺便再看看你这些新部下。”
也就是说,许忠义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他屁股后头也跟上带枪的了。
负责配合许忠义的人手,是从沈阳围城部队中抽调的,据说个个战功显赫,最差的一个人,也是立过三等功。由此可见,东北局对这次行动也是非常重视,他们也不想留着隐患建设新中国。
二人钻进小汽车,老杨望着沈阳城的街景,拍了拍老许的大腿:“解放了,可算是要解放了。为了这一天,我们艰苦奋斗了二十年,牺牲多少好同志?就连我,也几次差点去见马克思了。”
为了建立新中国,几百万烈士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个代价很大,因为死去的人,都是这个民族的精英。有位学者曾经假设过一个场景:二十年代的中国,资产阶级立宪派代表人物康有为,和中共创始人李大钊在街头相遇了。李大钊说,你们的革命是注定不能成功的,因为你们没有发动全国的民众。康有为坦然一笑,淡淡地回敬了一句:我们失败了,可我们流的是自己的血,而你们呢?流的又是谁的血?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就如同问辛亥革命的烈士们,你用鲜血换来一个腐朽的中华民国,这值吗?不后悔么?
老杨的感慨并没有给许忠义带来深深地触动,相比对方那压抑不住的兴奋,许忠义反倒显得更加冷静些。新中国的建立,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还不是结果。倘若不能从国民党的失败中吸取教训,那么新中国会不会再走上一个历史循环的怪圈呢?这一点,才是老许最关心的问题。
“哎?老许,你怎么不说话?”
“说话?哦……老杨啊,这个……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再激动,也没有拍领导大腿的道理啊?”
“呵呵!失礼了……哎老许,知道给你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