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顾雨菲哽咽着应道。
“我肯定是没活路了,看在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你表嫂一条生路?至少……应该给她找个大夫瞧瞧吧?”
“找大夫没问题,但能不能活下来,这要看人民怎么审判!我相信……”
“切!”齐公子不耐烦地打断她,反驳道,“什么人民不人民?不就你们共产党一句话么?好,我现在换个提法,想要搞到‘渗透’,你们就得保证她不死!要让她好好地活着!听明白没有?”
都已经身陷囹圄了,还没忘跟对方讨价还价耍心眼,齐公子果真不愧为齐公子。顾雨菲为有这么个表哥,感到欲哭无泪了。“表哥,你现在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这才是你的出路。”
“要想争出路,那我当初何必还要跟你们斗来斗去?这不叫多此一举么?我这一生,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民众,有没有罪,还轮不到你们共产党来审判!”说罢,他掰开手枪机头,在自己额头上用力一抵。“在我死后,别忘了挖出我的眼睛,放在中山广场的纪念碑上。我坚信,它能看到的历史,必将会重演!”
“表哥!你千万不要办傻事?”
“黄花岗上埋忠骨,武昌城头立乾坤!这辈子,我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遗憾了,对得起党国了。”向校园的青天白日旗敬个礼,礼毕后,他惨然一笑。
“表哥!”
“阿齐!”
“砰!”
枪响过后,齐公子摇晃一下身躯,便直挺挺摔倒在沙石地面上,鲜血在身下迅速弥散开来…….
“阿齐……阿齐……”涩涩一笑,赵致颤动着手指向他慢慢摸索,终于,两个人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千辛万苦找到你,没……没想到却是这个结局?也好……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块步入黄泉了……呵呵!我……我到现在才知道,在关键时刻,我究竟有多么地勇……”话音未落,她将手指探进伤口,随即拼尽全力狠狠一扯……
一片落叶逶迤飘落,盖住了齐公子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从他眼角中,缓缓流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轻轻撬开赵致的密码箱,顾雨菲含眼泪,为刚刚苏醒的老许展示了那份机密卷宗。卡车上,众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卷宗启封后,顾雨菲微微一怔,又徐徐抽出张信纸。上书一行大字:腐败能毁掉国民党,照样也可以毁掉共产党。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六十年,这把双刃剑,定会降临到共党头上。此话能否言中,吾在九泉之下拭目以待!
“唉……功亏一篑。”虚弱地眨眨眼睛,许忠义惆怅不已。
“小二,咱们还有机会,老杨已派人去联系上级了,南京那边的同志,定会全力以赴截获‘渗透’。”
老泪纵横的杨克成,死命地点点头:“老许啊!你……你就放心吧……赶快好起来,我们…….我们都舍不得你……没有了‘店小二’,同志们会想的……”
“没有用的,我......我恐怕是不成了……”剧烈地喘息几声,许忠义拉住泪如倾盆的顾雨菲,又攥了攥老杨的手,强行忍住剧痛和昏迷的双重侵袭后,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国……国共之争,这是场历史悲剧,但愿这场悲剧,不要再重演了。国家搞不好,我们都有责任,这不是哪一人,哪一家的事…….”
“老许啊!你别说话了,小心伤口。”回头瞪一眼望胖子,老杨气急败坏地喊道,“我不是吩咐过把车开快点吗?怎么还没到医院?连这点路都走得慢吞吞,你们难道是在爬吗?”实际上,老杨这是冤枉胖子了。负责开车的三团战士,就差没飞进铁路医院了。万幸这医院就在女中旁边,二者间的距离,也仅有短短的两分钟车程。
但老杨依然感觉度日如年。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车,也搞不清老许又是被如何抬上担架的,整个人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老……老杨……”
“老许啊!你别说话了,好吗?我求求你了!一会进了手术室,你可要挺住啊!千万挺住!这是党交给你的任务!你必须无条件地完成!”说罢这句话,老杨哽咽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来。
“还……还让我说吧,再不说,就……就来不及了……呼呼!你别怪战士,也别怪胖子,他们都是好同志,都是好样的。”说着,在老杨手掌上用力一捏,许忠义又道,“刚才我做个梦,梦见老齐捧着‘渗透’,冲我美滋滋地炫耀。不……不过,我没惯他那脾气,告诉他,就算拿不到‘渗透’,我也有变法对付它,这个办法就是……咳咳……”几口鲜血突然涌出,暂时打断了许忠义的话题。几声喘息过后,老许才吃力地说道,“这个办法……就是五个字——‘为人民服务’,只要我们党……能够全心全意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知群众之苦,缓群众之所急。那么‘渗透想定’,就永远也不能发挥作用。这才是一劳永逸,对……对抗它威胁的好办法。”
除了拼命点头,老杨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情了。
再次拉住顾雨菲和老杨的手,许忠义的眼内,忽然涌出了一阵渴求:“新……新中国来之不易,不……不要让她变了颜色。保……保住这座红色的江山……”
“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