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的提问方式,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倘若小丫头回答“恨”,那么齐公子就会在审讯记录中写下:共党疑犯白絮供述,对中共恨之入骨。凭借齐公子对中共的了解,将来一旦江山易主,共产党肯定要怀疑小丫头是否叛变过。如果她说“不恨”,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你一个国民党“三青”团员,凭什么不恨共产党啊?你到底是哪部份的?有何居心?这是典型文字游戏,叫你左右为难。
小丫头没说话,她也的确陷入了左右为难。但她这种反应,也正是齐公子意料之中的事情。
“有个问题你帮我解释一下。”说着,齐公子掏出一份材料,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保密局陕西站提供的情况,据他们调查,给你作保的乡绅、教师和学生,暗地里都和共党有来往。另外,他们还扩大了调查范围,通过对当地居民的询问,证实在民国三十四年以前,当地老百姓和某些学生家长,根本就没见过你,也没听说在你所‘任职’的学校中,还有您这位先生。请问,你不想对他们的质疑反驳么?”
小丫头舔舔嘴唇,一阵无助地慌乱在她眼内悄悄掠过。这慌乱所历经时间还不足一秒,但却被齐公子给牢牢捕捉到了。“共党分子都是无条件地相信组织,呵呵!可他们没想到,正是由于组织的疏忽,才把他们送进了地狱。”
事实上,齐公子还真就冤枉了中共的情报系统。在小丫头发现许忠义“可疑”后,一开始,中共社会部决定限制她一切活动,让她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直到许忠义完成任务后的第三年,才会允许她自由走动。但许忠义不同意,他认为这么做是对女性的摧残,就算自己因小丫头而暴露牺牲,但也绝不能以对方的幸福作代价。后来他耍了个小手段(搞歪门邪道他在行),这才迫使老杨等人乖乖改变了主意,不得不重新修订对白絮的安排。
老杨等人也深知白絮的存在,是许忠义最大的一个漏洞。为弥补这一漏洞,他们在尽可能伪造白絮档案的同时,还命令她到沈阳后,只准读书,不准参与一切情报活动,甚至同许忠义私自见面,这都要受到纪律处分。可人算不如天算,许忠义居然成了“三青”辅导员,二人一旦接触上,再想把白絮强行调走,这势必会导致国民党对她起疑,进而影响到许忠义的工作。
可以说眼下这种局面,完全是由许忠义和白絮两个人一手造成的,怨不得组织。所以对情报员来说,爱情就是个多余的产物。此事也再一次证明许忠义,为什么考试总也不及格了,因为他在情报天分上,的确还存在着某种空缺。
目前这个漏洞正被齐公子紧紧握在手中,成为他打开突破口的一枚钥匙。“这是我们的情报员历尽九死一生,在热河共区——许忠义曾经潜伏过的地方,所发现的问题。”一张照片递给小丫头,上面的人很陌生,她正考虑这个人是谁,齐公子又道,“他只是一个乡下农民,你不会认识的。不过当我们的人把你的照片给他看时,他一眼就认出,你是共军文工团的那个‘喜儿’。请问,我们的‘三青’团员,怎会活跃在共军的舞台上了?”
小丫头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在强大的事实面前,她无言以对,只能以沉默来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白絮啊!说实话,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要对你动刑,那就是对人性的摧残,是丧尽天良。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头上顶着国徽,我代表的是国家的利益。为了国家利益,我也只能从人变成鬼了,这一点,你要理解我。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许忠义是不是共党特务?”
怯怯地看他一眼,白絮咬紧了牙关。
“动刑!”随着一声令下,两个如狼似虎的大汗,一把架起羸弱的小丫头,将她紧紧捆在老虎凳上。
“哎呀!”一块青砖塞进她足踝下,小丫头痛得嘶叫起来。
“说不说?”壮汉一把揪住她头发,小丫头的牙关咬得“咔咔”爆响。“快说!”随着腕力的爆发,一缕乌黑的青丝,连皮带肉被活生生扯了下来。
鲜血顺着小丫头的脸颊,潺潺流下……“哎呀妈呀……”她开始没命地喊叫了。一旁的赵致忍不住闭上眼睛,她实在没有勇气再看这人间惨剧了。
“再加一块砖!”齐公子冷哼一声,顷刻间,他两眼变得血红,锐利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共党分子那无比地仇恨。
“哎呀妈呀……”
……
“队长,她还是不招。”
“再加!”
“咔嚓!”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小丫头吐出被咬脱的牙齿,彻底昏死过去……
烟雾在刑讯室内袅袅飘散,齐公子紧皱眉头,默默注视着这位女共党。过了许久,他把烟头用力一碾,厉声喝道:“把她泼醒!”
“哗!”一桶冷水浇过,在剧烈地呛咳声中,小丫头悠悠转醒了。
“你还不想说点什么吗?”齐公子低沉着嗓音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国家、民族和百姓,那我绝不会对你用刑,因为我也知道美丽是不允许被亵渎的。可你是为了共产党,是为一群打着为国为民旗号,实则中饱私囊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对不起,中国人不需要这种忠诚,也不需要这种美丽,我宁愿背负千古骂名,也要把这种看似美丽的罂粟,一块连根拔起!”
撩起眼皮看看他,小丫头喘息了几声,又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