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夫人的耳目遍布宝府,宝婉晴的一举一动,她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是宝婉晴散漫花她自个儿的银子,又何必阻止呢?
所以宝夫人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等她看见自己认不出来的迎曦院,摸摸这样家具,拿起那样摆设,心里不由得掠过一阵妒忌:这么好的屋子,怎么能让那个野丫头住呢?
表面上,宝夫人还是摆出一付雍容大度的模样,对宝婉晴说:“我前个儿还不知道,今儿个才有人禀上来,说是修葺迎曦院,竟是你出了不少银子。这怎么成?索性还从宝府帐房走帐吧!”
宝婉晴哪里不晓得:宝夫人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她要真想出银子,就不会只舍得拔给工匠那点儿光能做做表面光的钱了!
所以宝婉晴笑嘻嘻地应道:“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婶婶是真心疼我的。秋红,咱们修葺这个院子,一共花了三百八十两银子对吧?”
“晴娘子,是一共花了四百一十两银子才对!因为打赏还花了三十两呢!哦,还有,买家具的钱还不算在内呀!”秋红认认真真地回着宝婉晴的话。
这一下,宝夫人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哪里花得了那么些银子?你准是被人骗了。告诉婶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的?”
还不待宝婉晴说话,宝夫人边上的宝雅佩一扬细细的柳眉说:“上次我还听得你说,没分家就是一家子,因此,你的银子也就是我家的银子。为了避免你上当受骗,散漫花钱,你最好将银子交给我娘保管才是!”
宝夫人听了,正中下怀,毕竟是嫡嫡亲亲的女儿呀!说出了她想说却不好意思说的话。
宝婉晴上上下下打量了宝雅佩几眼,心里说:不笨嘛!还晓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姐姐我哪有这么容易被你制服?
她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我倒是想把银子交给婶婶的。只是,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呐!到时候外头人只道是堂堂户部尚书夫人,费尽心机想要谋夺大伯家孤女的财产呢!呵,也不知道他们还能编排出什么难听话来!”
宝婉晴用一个手指托住自己的下巴,偏着头道:“让我猜猜,有人肯定会说,身为户部尚书,不懂爱护幼小,反而强取豪夺,成何体统?又或者说,接个侄女到家里住着,怎么还要人家掏银子修葺住处?一个户部尚书家,就穷成这样了?再或者说,宝夫人是李阁老之千金,眼眶子不会这么浅吧?连孤女的银子都要搜刮?”
她抬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宝夫人:“婉晴见识短浅,也许外头人的议论,比这个还要精彩十倍,也未可知!”
”当然了,我知道婶婶最是体恤小辈,慈爱大度的,根本就不会做出以上行径来。您说是吧,婶婶?“
再看宝夫人的脸色,倒象开了颜色铺子似的,一会红来一会青,一会儿白来一会儿黑。
秋红还不消停,在一旁敲边鼓道:“晴娘子,我就曾经听说过一桩叔叔婶婶谋夺侄女家财的事情,后来呀,那家人的女儿都没人敢娶哩!”
宝雅佩见宝夫人不好拿宝婉晴发作,便上前两步,拿眼睛瞪着秋红道:“你算什么东西?主子在这儿说话,倒有你插嘴的地儿了?可见是不懂规矩的缘故。今儿个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以后还不晓得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来人啊!”
她大喝一声,跟着她的大丫环小玉立刻排众而出,应了声是。
宝雅佩一指秋红说:“给我狠狠打她十个嘴巴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小玉屈膝行了个礼,便走到秋红跟前,扬手要打她。
宝婉晴早挡在了秋红身前,喝道:“慢着!”
小玉扭头看向宝雅佩。
“你可是要护短?就听凭她乱了宝府的规矩?以后叫我娘怎么管理下人?”宝雅佩咄咄逼人的语气。
宝婉晴声音清脆,不紧不慢地说:“其实,秋红不是下人。她既没有卖身契,也不是给我帮佣。我与她途中相识,虽未正式结拜,也算是姐妹相称。所以,不能以下人之法来对待她。再说了,她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哪里就会乱了宝府的规矩呢?”
一席话,说得宝雅佩是哑口无言。
她蛮横地一跺脚,冲宝夫人嚷道:“娘,你也不管管!”
宝夫人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说:“晴儿说得对,我怎么会做出夺取小辈家财的事情来呢?你放心,你的银子,自然你自己收着。只是,这修葺院子花的钱,我还要派人好好盘查盘查,看看可有工匠欺瞒谎报,骗取银子的!”
她不过想拖得一时是一时,拖得久了,修葺院子的钱也就不必从自家腰包里出了。
宝婉晴猜到宝夫人的如意算盘,不过,她本来就没想把修葺院子的钱拿回来;以后也是不会出面催讨的。
所以她不但没有打蛇随棍上,反而甜甜地道:“那就劳婶婶费心了。婉晴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婶婶,真是前世积来福气。”
说着,又请宝夫人和宝雅佩坐,让尝尝她新得的好茶。
宝夫人假笑道:“你的孝心我领了,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我操心呢!改日来吃茶吧。”然后便领着宝雅佩和一众下人去了。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秋红撇着嘴说:“少见这样没脸没皮的,居然还想把晴娘子的银子都捞了去,叫人哪只眼睛也看不上!”
宝婉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