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刚才还在马背上奄奄一息、神志不清的秦越,突然触电似地抬起头,向这边看来。
他发现在一个穿材魁梧,一身黄袍的男子身后,竟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是他!
没错,正是他,无关风月,自己当年苦苦寻找,想要杀死的人,竟是他。他一直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与自己朝夕相处,可是自己竟没有发觉,甚至还将他视为自己的贴已之人。世间竟有如此荒谬之极的事情。
一股悲愤涌上秦越的心头,他身子一颤,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频漫正笑盈盈地打量着无关风月,只听得后面扑通一声,扭头看去,发现一个战俘倒在地上,那个战俘虽然因为巨大的疼痛,而动弹不得,但两只眼睛里却像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他是一个小头目,叫秦越,因武青在战场上被乱箭刺死,我见他身手不错,便带了回来,希望他能归顺我们巫国。”频漫对司马鸿禀告道。
“他是秦越?”无关风月愣住了。他只知道频漫秦命围剿叛军,却没想却是秦越那一干人等。
“怎么,你认识?”司马鸿见无关风月脸色突变,问道。
“是的,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无关风月说着,走到秦越的身边,一只胳膊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秦越瞪着无关风月,甩掉了他的手,并用力地朝无关风月的脸上吐出一唾沫。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的将士们纷纷拔剑,频漫更是剑已出鞘,剑端直抵着秦越的喉咙,“大胆叛贼,胆敢这般无礼!”
无关风月擦拭了一下脸,举手示意所有的人后退。而频漫却忿忿不平,欲除秦越而后快。
“他是我的朋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无关风月对频漫说,言语中略带对频漫的些许不满。频漫悻悻地收剑,心想,他还真有点不识好歹,我为他打抱不平,他却对我这般态度。不过,越是这样,越觉得他不同寻常,与平日里那些像苍蝇一样跟着自己的男人完全不同。
“成王败寇,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你杀我吧,不必假惺惺地来可怜我!”秦越说得义愤填膺,一只手不由地捂住了心口,从嘴里喷出一滩血来。
“我没有可怜你,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只是,事已至此,我们谁也没法改变,我只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
无关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越的嘴角便抽动了一下,“哼,朋友?哈哈,你是三皇子,我是战俘,我们是朋友?我们怎么可能是朋友?”
“不管你现在认不认我这个朋友,你的伤势很重,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快点好起来。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御医给你治疗,你即使不为别人着想,也要为洛雪着想,你们之间还有梨花之约,她在等你,你不想活着回去见她吗?”
一提到洛雪,秦越笑得更加扭曲了,他几乎神经错乱地说,“别跟我提那个贱人,我恨,我恨!”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平静了下来,对无关风月说:“对,我不能死,那个贱人没有死,我不可能死,我得看着她先死。我现在归顺巫国,你快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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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无关风月对冰寒说:“这就是我和秦越重逢时的情形,兄弟一场,没想到竟弄成那般光景,他最后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更不懂他为什么那样恨你,现在想来,他当时应该是知道了你和月华之间的事情。”
冰寒听着别人的故事,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装着很投入的样子,好不容易听完后,竟心酸地哭了起来,“那秦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见我,我也就没有人去打扰他。”无关风月一直观察着她。
“他一定恨死我了,恨我也是应该的。如果再遇到她,我会尽一切力量去补偿他,哪怕倾尽我的所有。”冰寒使劲地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十分真诚。
“恨是必然的,也是最无用的。我听别人说,他在病中,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并且还说,他真希望那天晚上没有迷了路,误闯了你的梨花坞,那样,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他这辈子就守着自己的爹娘还有七姑娘,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冰寒又是一阵哭哭凄凄,“一切的错都在我,可是发生过的,终究不会改变,但愿他能够放下心结,这样才能真正的解脱。”
无关风月听他这样一说,之前的怀疑更加深了一层,她认不出自己已经相当可疑了,而现在却连第一次与秦越相遇那天是雨天竟也不记得,可见,她绝对不是洛雪。可是如果不是洛雪,她又会是谁呢?那真正的洛雪又在什么地方?
无关风月稳住自己情绪,他知道,自己表面上与她侃侃而谈,像是一对意外重逢的老友,可双方都暗流涌动,自己在揣测她的时候,她肯定也在揣测着自己,今天晚上,能不能走出幽然馆,还是个未知数。
“好了,不聊了,天色不早了,风月大哥,不如暂停歇息在幽然馆里,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风月大哥一切请随意。”冰寒热情地挽留着。
尽管如此,无关风月还是从那飘着泪雾的眼眸里面看到了一丝阴冷的神色。
“你太客气了,我住在蓬莱县的县衙里面,不瞒你说,我现在是蓬莱县的县令,以后我们来往也是很方便的,我的家奴们还都在等着我,下次再来拜访你。”无关风月说着,起身就要走。
“那么着急走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