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子泽阖下眼帘，收敛去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也不知包含着什么情绪。
年染倒是轻易就察觉到了年子泽忽然变化的情绪，秀眉微微一挑，也不说些什么。
像是有些故意扯开话题，年子泽轻饮一口酒，看向年染：“依照本皇子看，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世子殿下了，但本皇子也着实好奇，那天，平阳王世子是如何回来的。”
手撑着下巴，年染一脸漫不经心：“回来？你们怎么回去的，本世子就怎么回去，难不成还飞着回来？”
听着年染这一句如此随意的语气，年子泽唇瓣一抽，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眼底掠过一抹精芒，他自是知道平阳王世子深藏不露，这躲开了那些刺客也是在他理所当然之中。
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就是，她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这倒让他大开眼界啊！
偏头，年染便见外边的天隐约的透露着一丝如上了蜡般的殷虹，那霞光已经弱了下来，天也微微暗了下来。
晃了晃手中的陶瓷杯，心里微微有些纳闷，居然出来这么久了。
年染看了看旁边的酒壶，随意一问：“八皇子，你好像特别喜欢喝梨花酒。”
对于年染这一句闲话，年子泽手中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那一双桃花眼上似是染上了一层疲惫和哀伤，唇边泛起一抹苦涩：
“都说借酒消愁，而对于我来说，这梨花酒不仅能消愁，还能思人。”
的确是思人，思念许久以前，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
他原本放荡不羁的声音染上一丝愁苦，“那是什么人？”年染问道。
闻言，年子泽沉默。
年染轻笑：“想必这是八皇子的私事，那么本世子也就不必过问。”
良久，“嗯。”年子泽才回年染这一句话，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与回忆。
若不是这深宫，她现在，也不会离他而去吧。
每夜的深夜，他总会梦见她，梦见她站在梨花树下，那一身衣裙绣着朵朵海棠，洁白的梨花飘落在她乌黑柔顺的秀发上，那纤纤素手轻轻捧着一片梨花瓣，看起来格外和谐和美好，她唇边勾起一抹柔和，那一双水眸中也是那般温柔，她声音轻柔，她道：“泽儿，今年的桃花开的真多，我们酿桃花酒如何，等再过个十几年，你长大了，就可以喝到了，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酒，也不知道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那一次，她那一双温柔如水的双眸带着不舍还有一丝……痛楚，只可惜，他什么都不懂。
若是他懂的话，她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只是那一天，那几棵梨花树上面的梨花纷纷落下，她衣裙上面绣着的朵朵海棠花妖艳无比，衣裙有几处破损，染着血红，她唇瓣上还残留着血迹，温柔如水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看到他的时候，依旧柔和和慈爱，接着……便是空洞。
然而，纵使那个时候的他哭的声音有多沙哑，那一座宫殿里，除了他和她，还有那纷纷飘落如雪花般的梨花，便再也无人。
每每深夜，他总会被这两处情景给梦醒，好像……这才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枕头已被浸湿，他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是泪还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