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急速行驶在泊油路上,听了小张的话,卞玺墨久久无声。
成长?叛逆?不,卞昇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成长和叛逆的样子,反而,更像埋怨,愤怒。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缘故,卞玺墨竟然有种感觉,卞昇和他,也许。也许再也不可能回到父子之间犹如曾经的那种模样了,甚至连正常父子之间应该有的相处模式,哪怕是最糟糕的一种,都不可能了。
他和卞昇,已经多久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他们之间,若不是他给卞昇打电话,也许一年到头,卞昇都不会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想着想着,卞玺墨的眼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车窗外的景色黑洞洞的,明明有路灯,仍然无法照亮卞玺墨的双眼,放眼望去,所有的景物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着卞玺墨。
忽然之间,在那黑暗中,一张熟悉苍白的小脸浮现到了卞玺墨脑海中。
那是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那张脸的五官非常精致漂亮,他的身材瘦瘦小小的,一头棕色的头发,那双锃亮的眼眸,有着那个年龄不该有的深邃和成熟气息。
心里微微一疼,卞玺墨的满心怒气,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张,去西苑别墅。”吩咐完,卞玺墨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小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临近深夜,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了西苑别墅外。
在别墅外面很远的地方,卞玺墨就让小张停下了车,自己徒步朝着别墅走去。
虽然已经到了别墅,但,卞玺墨只是站在别墅外面的一棵梧桐树下面,尽量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眼睛朝着别墅里面望去。
大门隔着别墅有些远,看不清别墅里面的场景,卞玺墨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着薛翌琛能从别墅中走出来,他能远远的看看他,哪怕是一眼也好,可是他也害怕,害怕薛翌琛走出来后看见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是满满的怨恨。
卞玺墨现在已经不知道他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薛翌琛了,这也是他活了四五十年,头一次有这种无助的感觉,哪怕是被卞昇气的全身冒烟,他都不会如此。
伸手抚上胸口,那里,有一颗跳动着的鲜红色的心脏。
薛翌琛,这个名字就像是一喂浓郁强烈的毒药,只要一提及,一想起,都会让卞玺墨静如止水的心脏,撕裂般疼,而这份疼痛,却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如果当年的事情重新来一次,卞玺墨想,他仍然会那么做,哪怕明明知道,薛翌琛会恨他,恨得想要将他碎尸万段,恨得哪怕是他死了,薛翌琛都恨不得将他挖出来鞭尸。
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这是他第几次在薛翌琛的住处外面徘徊?又是第几次有着这种纠结的要死的心态?
薛翌琛啊薛翌琛,你的存在,也许注定是我劫。
良久,卞玺墨恢复平静,然后走出梧桐树,朝着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走去,只是他途径的地方,地上留下了刺目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