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第一次遇见冥夏,那个时候,一眼看去,她美的太不象话了。
一身红色的仿古衣裙,穿着一只绣花鞋,另一只脚上面空荡荡的,露出雪白的玉足,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眼睛清澈的没有一点杂质。
薛翌琛一直没能开口告诉她,如果他会读心术,她一定是他此生遇到过的最干净无瑕的人。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莫名的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但是真的将她留下来了,薛翌琛又开始后怕。
这一生,他都活在复仇和过去的痛楚当中,无法自拔,他觉得自己是肮脏的,因为他为了复仇,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鲜血和不堪。
卿海阁,一个迎面****,又生存在白道的地方,那辉煌的成就,是用无数好人与坏人的鲜血身家性命打拼而来,而卿海阁的主人,是他,薛翌琛。
卿海公司同样,辉煌的背后,总会有许许多多不堪回首的垫脚石存在着。
再加上薛婉的死,更是在薛翌琛心底深处埋下了一颗随时提醒他不能让人靠近的种子,这样的他,在她面前,是那么的不堪。
“冥夏…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薛翌琛是隐忍的,是一个隐忍力强大的不像话的男人。
其实看似冷漠淡然的他,实际上,比谁都清醒。
当初之所以送冥夏离开,完全是因为,他怕他爱她,爱到无法自拔,更害怕好不容易出现在生命里的人,会像薛婉那样子离开。
“我尝试过不爱你,就是那一次送你离开!”
那一次,薛翌琛是真的狠下心,想要把冥夏彻底从他生命里剔除的,只不过当时他就后悔了。
只是高傲如他,纵然是后悔,他也不可能有所表现,就像是他的爱情,明明爱了,却是永远不会承认。
“后来为什么要去找我?是因为内疚么?”冥夏出声,想起曾经的种种,眼中暗波光再次翻涌。
“不是!”薛翌琛苦笑,冥夏还是不信他。
不过说来说去,这也不能怪她。
试想一下,一个存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孤独,寂寞,失去………各种各样常人没有经历过的,她一个人全都经历了。
那种从未得到过的失去,比得到后的失去,更让人无法自拔。
所以不管冥夏怎样,薛翌琛都没有办法怪她。
思索片刻,薛翌琛道:
“把你送走的时候,我内心一直都有个想法,去找你……只是理智又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不能冲动,必须稳重…直到青鸾的出现,告诉我你为我补魂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我便有了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哪怕依旧冲动。”
“冥夏,我很庆幸,当初你愿意跟我走。”说到最后,薛翌琛已经完全没有了支撑自己站着的力气,于是渐渐下滑,紧贴着门,坐了下去。
此时已经临近早晨,船只外面洒下了暖暖的阳光,一些金黄色泛蓝的光芒时隐时现透进船身,映照在薛翌琛身上。
他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弯曲着,左手搭在弯曲那条腿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垂落在地上,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另外半个身子,迎接着美好的晨光。
整个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病态美,但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一股气势腾腾的王者气息,包裹着那淡淡的病态俊颜,可谓是倾国又倾城。
他的头发许久没有剪,此时已经到了肩膀下面位置,有些凌乱的披在肩上,一张本就犹如刀削的小脸,此时被遮挡的更加小巧了些许。
“翌琛,可我是怪物。”朦朦胧胧之际,寂静了许久的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冥夏糯糯的声音。
紧接着,背后一痛,薛翌琛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想要爬起来,却是怎么都没有力气,伴随着冥夏的惊呼,薛翌琛只觉得好累。
“冥夏,我休息……休息会……不……不要走……”
花了很久很久,冥夏才辨认出,薛翌琛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豆大的眼泪不争气的掉出来,砸到了薛翌琛脸上,惹的晕厥过去的他,眉宇紧促。
使劲儿擦拭着眼泪,花了许久时辰,才把薛翌琛连拖带拽弄到床上去。
等看清薛翌琛后背上的那些伤口,冥夏又是一阵好哭。
幸好的是,她的血液能治疗外伤。
割破自己的手腕,一滴滴艳红的鲜血流淌到薛翌琛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随着冰层的凝结,碎裂,几乎是眨眼功夫,那些伤口便消失不见。
最后的最后,连一点印记都没有留下。
之后为薛翌琛擦了擦身子,看着他安静睡下来,冥夏才起身,往洗浴室走去。
用温水沁了沁脸,直到发红的眼圈四周变正常了许多,冥夏才深呼吸一口,走出洗浴室。0
船长室里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上面没有窗帘,外面蓝色的海水呼呼作响,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子。
薛翌琛睡觉的这段时间里,纵然是很累,也睡的并不踏实,他的眉头总是紧皱着,口中时不时发出呓语,睡相也不安稳,一直蜷缩成了一团。
冥夏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停的为他捋平整紧促的眉宇,被褥稍有落下,就给他重新盖好。
这一觉,睡了许久许久,等薛翌琛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钟。
冥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通红的压印。
薛翌琛轻手轻脚下床,把她抱起来,塞进他趟过的那个热乎被窝里,等她安稳的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