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八月十一日,魏忠贤出宫祭祖。
张嫣抓住机会,一边通知朱由检进宫,一边立即赶往乾清宫。
小太监拦住张嫣:“皇后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放屁,本宫是什么客?本宫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正宫皇后。”张嫣一把推开小太监。
小太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宫门前,但他反应极快,站起身后,张开双臂拦住张嫣:“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他已经数日没有休息好了。”
“皇上身体欠安,正是需要本宫照顾。”张嫣雌威大发,声音犹如狮吼。
小太监哭丧着脸:“娘娘,真的不能进去。娘娘要进去了,奴才的脑袋就没有了。”
张嫣气不打一处:“你怕魏阉,就不怕本宫?连魏阉都知道还有祖先,难道本宫就不要人伦?”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这是御赐凤剑,能先斩后奏。”
小太监退到一边:“那娘娘快点,奴才也好遮掩则个。”
“滚,本宫看望皇上,你罗嗦什么?再不滚,本功先要你的狗命。”张嫣举起凤剑,看小太监逃跑了,又踢了一脚,虽然没踢到,气倒是顺了许多。
小太监一溜小跑,估计是报告魏忠贤了。
张嫣正了正衣衫,缓步迈轻入乾清宫。
朱由检得到张嫣的通知,立即赶往乾清宫。乾清宫的小太监被张嫣骂走了,一路无人阻挡,他直接来到朱由校的寝宫。
朱由校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半年多不见阳光,它的脸色白得怕人,眼球也是深深陷在眼窝里。
“臣弟朱由检参见皇兄。”朱由检跪在朱由校的床前,心中不是滋味。才一年不到,朱由校即将油尽灯枯,只要微风一吹,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虽然朱由校不是他的亲哥哥,但他错人自己,对自己疼爱有加,就是自己一再做出有违祖制的出阁事,他也是由着自己胡来,从不加以呵斥。
朱由检不敢流泪,生怕自己的泪水牵动朱由校的伤心。
“来,吾弟当为尧舜。”朱由校的目光亮了一刻,只有不到两秒。
朱由检大惊:“臣弟死罪。陛下为何言?臣应万死。”尧舜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知道。朱由检不知道朱由校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他只是一个劲地叩头谢罪。
“什么万死?吾弟当好好活着。”朱由校已经有气无力,声音越来越低,刚刚说了两句话,他感到万分疲倦,早就闭目养神了。
“皇兄青春正盛,正应为国操劳。”朱由检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朱由校已经发出微微的鼾声,显然睡熟了。朱由检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吧,皇上没有同意;不起来吧,老是跪着膝盖又受不了。
“五弟起来吧!”皇后张嫣从屏风后面翩然而出。
“臣弟叩见皇嫂。”朱由检又给张嫣见了礼,然后才起身,“臣弟不知道皇嫂在此。”
“五弟,事情紧急,我也顾不得礼节了。刚才听了皇上的话,五弟为何不答应?”见到朱由检,张嫣难得没有喜悦,脸上还有一股怨怒。
“皇嫂,皇兄他……”朱由检以目示意朱由校。
“五弟有所不知,你皇兄他……日子已经不多了。”张嫣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她低下头,避开朱由检的目光,“你皇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子状况,五弟万勿推辞。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皇上。如若五弟不能承担社稷重任,大明或将陷于万劫不复……”
朱由检这才确信刚才朱由校的话是真的,原来自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的皇帝。
“皇嫂,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朱由校没有子嗣,张嫣更是无所出,自己当皇帝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自己在朝中没什么支持者,没有自己的势力群体。而魏忠贤无论在内廷还是外朝,都是大权在握,这皇帝,怕不好当。
“五弟,一要保护好自己,切勿轻信他言;二要呆在京师,随时打探讯息。”
这时,朱由校悠悠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朱由检还在,张嫣也从屏风后面出来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五弟继承大统之后,朕还有两件事要交待,否则死不瞑目。”
朱由检跪倒在朱由校的床前:“臣弟聆听皇兄教诲。”
朱由校看了一眼张嫣,“中宫贤德,做事知分寸、晓礼节,吾弟要善待皇后。”
“是,皇兄,臣弟一定善待皇嫂。”无论张嫣以前对自己的宠爱,还是现在对自己的支持和帮助,朱由检都一定会善待张嫣。
他看了眼张嫣,张嫣正因害羞而低着头,面上古井不波,只是突然飞过来一撇,悠忽不见。
朱由校手指着张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尽管这笑容因为脸上肌肉的变形而显得有些恐怖,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对张嫣是真的爱怜。
朱由校终于垂下无力的手臂,稍稍喘息了一会,“忠贤虽然遭到外臣的猜忌,但一直忠心耿耿,吾弟也要善待忠贤。”
善待忠贤?这个阉货搞得朝廷乌烟瘴气,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受到威胁。自己一旦登基,第一个要清除的就是这个阉货,怎么可能重用?
朱由检还在腹诽,旁边伸过来一只红色的绣花鞋,在朱由检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不用问,这绣花鞋一定是张嫣的。朱由检偷偷斜了一下眼珠,果然见张嫣在用眼神向自己示意。
他猛然醒悟,赶紧叩了一头:“臣弟聆听皇兄的教诲,忠贤忠于皇室,对朝政又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