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园出来要经过桂园,楚国公府养得一园子的好菊花,因此今日设的是赏菊花宴,但东南角桂园里的桂花也开得极热闹,一树树浓密的深绿中萌发出点点金黄,芳香馥郁随风飘散,人们赏完菊花再来看桂花,花园甬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林雅青扶着朱氏往前走,路上时有相对走过的贵妇朝朱氏点头致意,却没人主动开口和朱氏搭话,倒是走在边上的钱妈妈,像只喜鹊般不停地跟人打招呼说着客套话。
林雅青暗自嘲讽,朱氏这个楚国公府小姐当得憋屈,成了姑太太后依然不受人待见,足见国公夫人章氏手段狠厉打压得够彻底,庶女什么的在她手下最好就别想有翻身之日。
刚走到月亮门前,就见那边过来几个年轻女子,妆饰有点特别,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宫装,几个宫装女子不发一言便要将朱氏母女拦往路边,朱氏忙问这是做什么?
宫装女子一脸傲然:“安王妃娘娘要经此处过,无品秩者回避,回避不及者,跪!”
朱氏闻言便要拉女儿避往旁边,林雅青却嗤声道:“原来只是安王妃娘娘,这么大派场,若不作说明,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驾到了呢!”
宫装女子一怔,侧转头来仔细打量林雅青,另几名宫装女子围上来,其中一个板着脸对林雅青喝斥:“你是何人?竟敢挡道,还出言冒犯王妃娘娘,不想活了?”
林雅青不爱纠缠是非,却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且朱氏在楚国公府处处小心谨慎的样子让她极度不爽,当下不客气地对那宫装女子说道:
“你不过一个奴才,这么嚣张好吗?你且看清楚,这可不是你们皇宫或者王府,难道在别人家里也不让人走路?再说,你们要我回避,却又围住不放,我能避往哪里去?就不明白了,今日楚国公府举办赏花宴,安王妃受邀请前来私人府宅赏花,不应该是降尊纡贵与民同乐的么?竟还要人时时端着规矩,动不动磕头跪拜,如此有什么意思?还赏什么花,不如直接回前厅去坐好,让所有人都过去磕头跪拜好了!”
“说的什么混话?你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就是大逆不道?好奴才,你说了不算,等你家主子来了再说!”
“你……”
宫装女子气白了脸,那第一个过来拦人的女子将她拉开,并附在她边说了句话,两人一致看着林雅青,目光复杂,却不再说什么,而是退到一旁规规矩矩站好。
一大波人从月洞门内涌出来,全是些锦衣华服珠围翠绕的贵妇贵女们,被众星拱月簇拥居中的那位,仪态最雍容妆饰最华贵,便是安王妃虞雪贞了。
虞雪贞是王妃,自然比别的客人更为尊贵,身边除了别的贵妇跟着,楚国公府的大夫人、二夫人作为主家也随侍左右,林雅芝和林雅娴姐妹俩也跟在一旁,林雅芝还紧贴虞雪贞,搀扶着她的手臂走路,两个人似乎很熟稔似的。
一群人在离林雅青三四步之外站定,林雅娴嗔怪地瞧着林雅青,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六妹妹越发没规矩了,如今连王妃都敢冒犯,还不快过来向安王妃娘娘赔罪?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可要重罚的!”
“赵大奶奶,不必如此!你六妹妹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她还是很懂事的!”
安王妃虞雪贞语声清脆,笑吟吟地看着林雅青。
今日的虞雪贞像变了个人,照林雅青的说法,就是比较有王妃的模样,至少比在城外田庄上时更像王妃些了。
她摆着手不让朱氏和林雅青行礼,温和地对林雅青说:“你刚才说的话本王妃听见了,没错儿,本王妃是与民同乐来了,大家无须拘礼,随和些才好玩都是奴才们不知变通,让林六姑娘烦恼了!”
林雅青垂眸道:“民女不敢!”
“林六姑娘又说这口不对心的话,本王妃可知道你敢得很呢!”
虞雪贞唇边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过也不能怪林六姑娘,谁让林六姑娘总比别人多些倚仗呢?这个要护着,哪个也保着,今日都敢当着众诰命贵女的面,斥骂本王妃的人,还不是因为六姑娘仗着是楚国公府的外孙女,有楚国公和国公夫人给你撑腰!只是有点可惜了,林六姑娘竟不是国公府嫡亲的外孙女,不然的话……不过这样很好,以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若没人管你,本王妃总是要罩着你的!”
林雅青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忍不住说道:“冒认皇亲要问罪的,民女怎敢与安王妃攀亲戚?”
虞雪贞与身旁的林雅芝交换了下眼神,笑着道:“你是闺中女子,这事可不能太快让你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却是都听说了哟!长辈之命不能违,定下来的事便没法更改……既然如此,本王妃这里先给六姑娘道喜啦!”
林雅青看着林雅芝的脸,见她眼神躲闪,笑得有些勉强,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虞雪贞难得的好心情,与左右相随的贵妇们说说笑笑:“看看楚国公府这后花园打理得多好啊,今日咱们可要玩个痛快!”
众人应和着,簇拥着虞雪贞往桂园走去。
林雅青站在那儿目送她们离去,心里琢磨不透安王妃的话,朱氏走来轻声安抚她两句,母女俩便相携跟着钱妈妈往二堂花厅去。
国公夫人章氏在二堂小偏厅接见了朱氏母女。
久未回娘家的姑奶奶、姑太太,按规矩要给长辈行大礼,但刚才来的路上林雅青劝说过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