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正看得暗暗纳罕,却见杨修的目光在银盒侧面上“一合酥”三个小字上一瞟,也不多说什么,拿起银匙便往那盒中舀起一匙牛奶酥径自送入了自己口中吃了。
“杨修!你好大胆!”辛毗一见,不由得脱口斥道,“这是马腾将军敬献给曹丞相的礼物——你竟敢擅自享用……”
杨修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在众人惊疑交加的目光中,他朝着曹操恭然躬身一礼道:“杨某在此多谢丞相大人赐赏奶酥之恩!”
曹操双眼满是欣赏之意,哈哈一笑,抚须赞道:“杨公子聪慧过人,智珠在握——本相实在是为杨太尉能有你这样一个麟儿而感到高兴啊!对了,你且将那个哑谜给诸君解开了罢……”
杨修点了点头,才转身向四座诸人解释道:“诸位大人,丞相大人在这银盒侧面上写的‘一合酥’三个字,其实是一个字谜:‘一合酥’者,即‘一人一口酥’也。所以,下官便冒昧先行尝食一下这牛奶酥了……不瞒诸位大人,这牛奶酥实在是香甜可口、美味之极!”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齐齐拍掌称赞不已。司马懿坐在一旁瞧着杨修,心底亦是暗暗佩服。这杨修心思灵动、聪颖天成,实在不愧为一代异才!
辛毗一听,这才敛了怒色,急忙向杨修道歉,托着银盒又沿着各个席位一路传食下去。
待得酒过三巡之后,曹操才深深慨叹道:“世间英雄,所萦心系怀者,唯在身后可得贤子。袁绍、刘表之子,皆如猪狗耳!像杨太尉有子若杨修君、司马公有子若司马主簿兄弟、马将军有子若马超兄弟,这才堪为父荣子贤、天下美谈!本相亦有数子,今日且请诸君品评指教一番,如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右侧长席的马腾、韩嵩、鲁肃。
“在下等虽远在边州,亦曾闻知丞相大人教子有方,几位公子俱是文武双全、才德超人,今日若能得见,实为至幸也。”马腾、韩嵩、鲁肃等一齐恭然答道。
“哈哈哈哈!”曹操得意地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站起了身,迈步往棚堂外走去。
诸位高卿大夫、相府掾属等纷纷站起,跟随在曹操身后鱼贯而出。
将门虎子
棚堂前空地之上旗帜高扬,在习习夏风中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曹操、马腾、韩嵩、鲁肃和高卿大夫、相府掾属们站立在用木板搭起的高高的看台上面,俯望着碧波荡漾的朱雀池。
看台的左侧设有一只大鼓,两个身材高大的鼓卒手持鼓槌,肃然而立。看台的右侧悬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钲,钲旁左右站着两个手持钲槌的钲卒。
曹操目光一扫,向侍立在台侧的曹仁使了个眼色。
“击鼓!”曹仁一见,随即大喝一声。
“咚咚咚”的鼓声中,一排战船顺着大沟中的水流,鱼贯驶入朱雀池中。
但见一位容貌轩昂、气宇清奇的青年小将稳稳站立在首舰船头之上,手执一面绣有白虎之纹的三角赤旗,倏上倏下,忽左忽右,向身后的战船舵手们打着旗语。
那一排战船随着这小将手中的三角赤旗所指的方向,忽聚忽散,左旋右冲,前突后退,步调一致,有阵有序,宛若一条条巨鲨,极是灵敏迅捷。船上的兵卒则分列两侧船舷,顺着战船的划动圜转之势,时而并矛劈刺,时而舞盾屏护,时而举刀砍杀,个个身手矫健、勇猛如豺。
“此乃本相长子曹丕。”曹操面露喜色,伸手指着那船头上的青年小将向马腾、韩嵩、鲁肃等说道,“此儿自幼精于骑射,却不习水战。本相于三月之前,方命其日日驾舟操练。韩君、鲁君来自江南,对水战之法应是熟知在心。不知在两位先生眼中,本相丕儿的水战之技能否博得一笑?”
“在下常在荆州观看水军演练,虽其精锐之师,亦不过如此矣。”韩嵩呵呵一笑,拱手随口便赞。
鲁肃亦是面含笑意,心中暗道:曹操果是不懂水战。在这一池死水之中,纵是日日驾舟操练,又岂能训练得出什么精锐水师来?真要训练,须在大江大河之上惊涛骇浪之中驭舟行船实地操练方可。像他这样的训练之法,最多只能搞出一支堪供观摩欣赏的“表演型”水师罢了。他转眼瞥见曹操正向自己横目看来,便也躬身一礼答道:“曹丞相果然是练兵如神的旷世奇才——短短数月之际,这些水卒已能如风如电驰骋江表,委实令我江东儿郎不得不望风拜服。”
“哈哈!两位先生过誉了。”曹操扬声笑着,摆了摆手,“本相平生别无长处,唯有‘好学’二字堪与人比。”
鲁肃在一旁听得暗暗发笑:为人好学固然不错,但至少应该学得其法、学得其要、学得其精才行啊!似你这般一味想当然地乱学乱练,这水战之技怕是永远也未必能学到手罢。
这时,曹操已是转过头去,又向曹仁丢了个眼色。
“鸣金!”曹仁见状,大喝一声。
“当当当……”钲卒挥槌敲响了铜钲。
铜属于“金”类,军中行军征战,历来是闻鼓则进,闻金则退。
曹丕听到铜钲敲响,立即指挥战船列队退出了朱雀池。
“击鼓!”曹仁又是陡地一声大喝。
如雷的鼓声里,一匹雪白的骏马如一道银练般从右侧柳林飞驰而出,疾冲到看台前面的空地之上,然后忽地一旋,扬着前蹄在长嘶之中仰立而起。
骏马背上那位白衫少年身形稳若磐石,他那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