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悬夜老人逼得李小郎君上吊的消息一瞬间传遍皇城,惊讶者有之,叫好者有之,打抱不平者有之,但更多的是等着公羊将军和七皇女的反应。(悬夜老人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倘若李小郎君真救不回来,这师徒情恐怕就断在这里了。而这李小郎君不愧“妖男”之名,才多久,就又成了祸事起源。
“这李公子真是妖精,破坏了七皇女和公羊将军的情谊,这会又来损害悬夜老人和公羊将军的师徒恩义了。”酒楼里,有女子捧着酒坛高声嘲讽,面露鄙夷。
一个穿着短打劲装的男子拍桌子起身,怒道:“这关李小郎君什么事?他待公羊将军可是一心一意,并未主动做出不知廉耻之事。为还七皇女殿下的恩,更是愿守三年清苦,此等磊落之人,怎会是祸水?倒是悬夜老人逼人太甚,竟是要李小郎君去死!若非悬夜老人欺压,这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师徒又怎会交恶?”
“说得不错!”几个同样彪悍的男子纷纷附和,怒瞪那个出言嘲讽的女子。
女子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喝酒了,缘语男子惹不起,尤其是一群义愤填膺的缘语男子。酒楼的女人们都安静下来,男人们却沸腾起来,皆是为可怜的李小郎君打抱不平。他们或许不喜欢这个得尽**爱的男子,但站在男人立场上,他们必须支持他,都到庵庙带发修行了,以后还不知会如何,怎能连活路都不留呢?
皇城议论纷纷之际,孙玉颜和公羊芹却是同时跑到庵庙,两人对视一眼,竟是第一次无话,彼此都感到有些尴尬。但不等二人做出反应,皇宫侍卫就来捉孙玉颜了,别忘了她现在还在禁足,贸然出宫是会加重惩罚的。公羊芹靠近挣扎着不愿离开的孙玉颜,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孙玉颜便安静下来,跟着侍卫回宫了。
转过身,公羊芹大步走进庵庙,她要守着甘妤霖,直到甘妤霖安然无恙。
甘妤霖是趁着天未亮的时候上吊,这个时候人最是容易松懈,关上门窗,此前又无任何异常,上吊时更是一点异动都没弄出,暗卫都被骗过了。若不是小僧侣早起,过来询问甘妤霖早膳要吃什么,该给悬夜老人准备什么吃食,只怕人真会死去。小僧侣发出尖叫后,将军府暗卫和女皇亲卫同时出动,总算救人及时。
看着面苍白的甘妤霖,公羊芹第一次对悬夜老人有了怒意,但到底是自己师父,现在又是甘妤霖恢复健康最重要,便压抑住了火气。太医开的药,皆由公羊芹亲自熬煮,不假手他人。熬药喂药,擦身换衣,公羊芹做的十分娴熟,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不会照顾人的性子,却为了甘妤霖一夕之间尽数改掉。
“咳咳咳……”甘妤霖咳嗽着睁开眼睛,不待回神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小炎,小炎,小炎……”公羊芹一边呼唤着甘妤霖,一边亲吻她的脸。
甘妤霖被动的承受着公羊芹的失控,感受到脸上多了几滴咸湿的液体,抬眸一看,公羊芹竟然哭了?这个年纪轻轻便名扬四国的大将军,这个吃了败仗依然深受缘语人民喜爱的将军,这个被万军围困依然面不改的将军,为她心疼到哭了?鬼使神差的,甘妤霖伸出手抚摸公羊芹的脸,像是要牢牢记住她痛哭的样子。
公羊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吻着甘妤霖,看着她脖子上的淤青,越发的愧疚,她早该想到的,以悬夜老人对她的看重,怎会容得下甘妤霖这个祸端?哪怕孙玉颜此心不变,哪怕她和孙玉颜依然珍惜彼此的情谊,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如何。
她们年轻,不服输,愿意证明时间改变不了她们,但悬夜老人不同,一出手便是要彻底解决祸端。她能明白悬夜老人的苦心,但悬夜老人是否又能明白她的心?心爱之人被恩师逼死,这要她如何存活于世,这要她如何面对恩师,如何能不怨?为什么,难道带发修行依然证明不了什么吗,那到底要逼迫到什么地步?
公羊芹哄着甘妤霖睡着后,端着盆子走出去,正打算换一盆热水,就被悬夜老人拦住了。两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只是谁都没说。放下盆子,公羊芹跟在悬夜老人身后来到庵庙后院,打算好好的谈一谈。
“芹儿,师父没想逼他去死,只是希望他能离开这里,而他的下半生师父会安排好,定让他一生无忧。可师父没想到他竟如此烈性,待你的情也如此深!”悬夜老人想到甘妤霖刚被人救下的样子,心中便是一紧,早知此人烈性,她就不那么急切了,闹得这个局面,落了公羊芹埋怨,也是她活该,当真是老糊涂了。
公羊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师父,芹儿待他的心真金可炼,他待芹儿的心,芹儿也明白。我们已决定携手一生,那么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不会轻易松开彼此的手。他甘愿守三年清苦,为的就是彻底和玉颜划清界限,以证明他的忠贞。他本可以躲在我的身后,让我去解决这些问题,却愿意以瘦弱之躯承担这一切,无非是不想让我为难,无非是想保全我和玉颜的情谊,可师父你……”
“师父,你也曾痛失所爱,怎会不明白被迫离开自己的爱人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你看着我长大,又怎会不知我一旦动了情便是生死都难以隔开?如此,你却还要小炎离开我?师父啊师父,你何其残忍!”公羊芹说着,声音便控制不住了。
悬夜老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