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缘语阵营内,主帅帐篷中,一声怒喝乍然响起,“孙监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作主张割下离将军的头悬在旗帜上?士可杀不可辱,你如此亵渎琴夕将军的遗体,不正好给烈王创下了条件,让他带着群情激昂的士兵反扑回来?”
说话的人正是刚满二十岁,玉面红颜,英姿勃发,自创“芹氏三十六枪”惊艳四国的缘语大将军公羊芹,被她呵斥的人却是缘语的太女。此次随军,太女担着监军职务,说是历练一番,其实就是来蹭军功的。出发前,女皇虽然下令要太女听从公羊芹的吩咐,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是太女,怎能受制于一个武将?
但公羊芹治兵甚严,没有因为她是太女就有所顾忌,因此,她一路上被罚了很多军棍,便也收敛了些。眼见大军即将踏入琴夕皇城,又看公羊芹烧死俘虏,吓破了连山守军的胆,她便想着割下琴夕将军的头,将之高高悬起,让连山守军看看缘语的强悍。她以为她这次做对了事,不料等待她的却是公羊芹愤怒的咆哮。
能坐上太女位置,自然不会有真的傻人,听公羊芹这么说,太女自然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原本连山守军被公羊芹狠辣的手段给震慑得胆颤了,士气大弱,但离将军遗体被辱,却叫守军燃起怒火,士气大增,只等烈王到来,为离将军报仇。
如此一来,形势对缘语不利,烈王本就是琴夕的一尊杀神,有他坐镇,缘语很难再进一步,又有怒火冲天的守军在前,这一战,悬了。热门这么想着,太女的心里难得的生出了一丝愧疚,她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压公羊芹一头,破坏了公羊芹的计划。若此战不利,深受烈王威名影响的缘语大军定会军心慌乱,士气大减。
“来人,将孙监军送回她住的帐篷里,好好的招待着,少根汗毛,唯你们是问!”公羊芹很快就平息了怒气,事已至此,便是杀了太女也于事无补,何况,她也不能杀,干脆眼不见为净,在战事结束前不放出来也就是了。太女这回倒是乖乖的跟着士兵走了,没有半点不满,她性子倒也不算太差,至少大错后能改。
待太女离开后,公羊芹深吸一口气,挥退其他将士,换上一套白衣,走出帐篷,在将士们的视线中,行至旗帜下。抬头,公羊芹看着这个战至死亡前一刻的女子,叹口气,飞身一跃,将她的头颅摘下来。在将士们疑惑的眼神中,公羊芹让两个士兵去把离将军的尸身运过来,再去后勤营拿针线,她要亲自缝合尸身。
主帅帐篷内,公羊芹小心翼翼的缝合好离将军的尸身,贴身伺候的小兵就打来了水。公羊芹洗干净手,给离将军擦身,既是让她回家,自该好好地梳洗一番。
“去,告诉连山守军,本将要把她们的将军送回去,暂停战事!”收拾得差不多后,公羊芹冲身边的小兵吩咐道,小兵立刻出帐。彻底擦干净尸身,公羊芹发现离将军身上竟没有一处是好肉时,深受震动,却没有一丝悔意,战场上本就生死由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挽回离将军死后的尊严,将尸身送还给琴夕将士。
邢来带着大军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缘语大军归还离将军的遗体,看样子,是经过精心的清洗了,还在脸上铺着一层白布,更放上了象征着敬意的缘语国花。
“将军啊……”连山守军围着离将军的遗体放声大哭,待看到邢来的身影,已经快四十岁的守军大将像是三岁小儿一般,抱着邢来的腿便是一通惨嚎。邢来闭着眼,仿佛昨日还和离将军一起去偷看大姑娘洗澡,调笑离将军好女风的趣味,今日,就看到了她冰冷的尸体。他,又失去了一个好战友,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都别哭了!离将军要是知道你们如此行事,只会骂一句,‘娘老黑的,哭猫啊哭,赶紧起来杀敌去!’擦干眼泪,听本王说,本王允诺你们,定会将离将军所受之辱百倍奉还给缘语大军!”邢来扶起守军大将,使着内气将声音发出去。
听邢来模仿离将军说话的口吻,将士们一时间哭笑不得,想想,依着离将军的性子,定不愿看到她们悲戚戚的样子,便都擦掉眼泪,站直身体,等邢来下令。
待四周都安静下来后,邢来先是走到离将军的遗体前,郑重的跪下行磕首礼,静默片刻,表达自己的敬意。随后,邢来叫来两个士兵和他一起将离将军遗体送进临时搭起的帐篷。在帐篷里,邢来和离将军独处了一段时间,才走出去,看着一个个面露期待的士兵,决定立刻召开会议,他要彻底的了解破关的全过程。
想到在马车里坐着的甘妤霖,邢来便叫两个士兵,把甘妤霖安顿在后方的帐篷内,不想让她看见前方的惨状。听着士兵传达邢来的吩咐,甘妤霖走下马车,看着脸上仍然挂着悲戚之色的士兵们,咬着唇,流下一滴泪,似在忍耐着伤痛。
跟着士兵走到后方,甘妤霖看着那些受伤的士兵,脸色变得很是惨白,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进入帐篷,甘妤霖不用士兵收拾,自己就整理起了内务,虽然不怎么熟练,但至少有在努力做。士兵也不跟甘妤霖抢,走出帐篷就回了前方。
“我想帮忙!”甘妤霖收拾好内务,换上一套白衣,摘掉一切饰品,仅用一根棍子挽住发髻,拿着裁剪好的纸和一杆由中元女皇发明备受四国喜爱的炭笔,走出帐篷。面对守在外面的小兵的疑问,甘妤霖在本子上写上一行字,她在出发前要管家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