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没有骗人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当传旨太监屁滚尿流跑回宫,同时带回的当然是睿王被掳的消息。
“什么?”第一个得到消息并不是皇帝天启,而是九千岁魏忠贤。
“千真万确。”王体乾一脸的肃重,他不是混一天两天的小新人,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开了,之后将会迎来什么样的一片风波。
他能想到的魏忠贤自然想得到,可就算心里明白,还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几声。
什么叫天助我也,这就是!
苍天啊大地啊,终于开了回眼,把这个扎得最深最痛的刺拔了!
高兴过后他很快恢复了清醒:“陛下知道了么?”
王体乾神色复杂:“这个功夫估计已经知道了。”
魏忠贤唔了一声:“我马上去见陛下!”他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象是想到了什么:“这事到此为止,外头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
王体乾垂着头:“魏公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魏忠贤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太监扬长而去。他当然没有看到,王体乾缓缓抬起的脸是如何的咬牙切齿。
乾清宫一切如旧,甚至连鹤嘴香炉的烟都没有一丝乱象,依旧悠长的吐着氛芳。好象——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乱成一团。
这让他心里有些狐疑——皇帝有多倚赖和信任睿王,他是太清楚不过。
“大伴,你来得正好。”
天启的话打断了他心里的忐忑不安,魏忠贤连忙上前见礼:“陛下,老奴来问安了。”
“并不怎么的安——”天启哼了一声:“睿王被匪徒掳去了,这事你可知道?”
魏忠贤瞬间露出一脸的震惊:“这怎么可能?!”
天启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反正就这样了,有什么不可能!”
魏忠贤演技大发:“这成何体统,那些匪人太胆大!”
天启一挥手:“别将说屁话,正经的,帮朕拿个主意。”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事关皇族体面,老奴认为应该即刻派兵全力搜寻殿下下落,同时围剿匪窝,斩草除根。”
天启良久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什么。
“好吧,就依你。传旨下去,让江北大营蔡庸发兵全力找寻。”
魏忠贤瞬间就后悔了。
“另外,老奴想请一道陛下的旨意——睿王失踪的事不要声张。”
天启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魏忠贤:“陛下可能不知道,在民间睿王殿下人望极高,若是消息传出,难保不生出点什么乱子。”
天启深吸了一口气:“得啦,这事交给你全权办理。”
魏忠贤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真是心花怒放,当即伏在地上山呼万岁:“陛下圣明。”
他是一路带着笑走到仁安居,一路见他请安的宫女太监都以为自已撞邪见了鬼。
“你说什么,睿王失踪了?”
奉圣夫人客氏哆嗦了一下,眼底慌乱之色一闪即逝。
“惊着了吧?”魏忠贤呵呵笑了几声:“我先前还想着,如今东林余孽尽除,这下腾出手就该对付这个小子了,可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客氏倏得站了起来,她的动作起得太猛,吓了魏忠贤一跳。
“这是想干嘛?”
客氏勉强笑了一下:“皇上怎么说?”
提到皇上,魏忠贤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要不说天助我也么,你万万也不会猜得到,皇上已将寻找睿王这事全权交给我了。”
客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你打算怎么做?”
魏忠贤笑容悄悄敛去,“我打算?”他冷了一声:“我打算要他死!”
这一句当得上掷地有声,客氏的脸唰得一下就白了。
魏忠贤滔滔不绝:“你说说看,从他进宫那天起,就给我施了多少绊,有几次都差点让他整死了!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该换他倒倒霉了。”
这话任是谁说都显得又狂妄又不靠谱,单单从魏忠贤嘴里冒出来便是无比的斩钉截铁。
客氏的嘴张了几下就闭上了,她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那恭喜你了,”客氏垂下了头,声音低沉:“没了他,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睡个屁!”
魏忠贤愤愤的吐了一口,语气一反前态,说不出来的愤懑窝屈。“老子五百儿孙,没想到养出了个白眼狼!”
客氏怔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姓霍的?”
魏忠贤狞笑一声:“那小子捡高枝飞了,看不上我的养心殿,天天死在寿康宫,”
客氏站了起来:“那他可真是作死了。”无视那只搭在肩头正在不老实的爪子,转头对魏忠贤说:“你走吧,我想歇下了。”
魏忠贤的脸瞬间紫涨起来,他是真气着了。
“你是认真的?”
客氏已经没有耐心和他说什么了,微微闭了闭眼,脸颊绷得死紧,怒火似都压在了舌尖上,最后干脆转身往内室中去了。
“贱女人!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是吧!”魏忠贤已经怒不可遏,没有什么被自已女人拒绝与漠视更伤自尊的事了。他愤然站了起来:“好,我走,你不要后悔!”
仁安居所有的宫女太监一齐跪倒,完全不理解这位九千岁为什么好听此大发雷霆。
然而在内室,客氏直奔惯常梳妆的镜子前,镜子的人神色焦急暴燥,面容苍老的好象一下子过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