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恒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除了一开始的震撼和敬畏，他脸上只剩下了平静和隐隐的自信。
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有机会能进宫面见圣上，因为不管他这次取得什么名次，他都不可能留在京城为官。
全天下官员那么多，离开了京城，这辈子能见到皇上的机会几乎为零。张子恒暗暗握拳，望着越来越近的金銮殿，吁了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进入金銮殿后，所有考生们的表情更加紧张了，除了坐在最上方的皇帝和太子，还有不少的朝臣们在看着。
有些胆子小点的考生，竟然身子都在微微发颤。皇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在众位考生行完礼后就直接开始考问。
张子恒的名字排在第一个，他理所当然地要接受皇帝第一个提问。
因着之前的舞弊案，皇帝对张子恒并不陌生。这个经历有些坎坷的考生，想不到文采竟这么出众。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子恒，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和一旁那些身子颤抖的考生一对比，张子恒明显是要优秀许多，至少能镇得住场子。
“张子恒。”皇帝沉声道。
“学生在。”张子恒垂头拱手应道。
皇帝手指轻轻叩着龙案，随口问出了个问题。站在下面的内阁大臣们一楞，这问题不是之前商议好的题目啊？
但没人敢在这个档口问这种问题，阁臣们只能在心里默默猜测皇帝的心思，顺便看看张子恒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张子恒沉吟半晌，声音清朗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刚开始虽言辞间微微有些紧张，但越往后却越沉着大气。
大殿里的朝臣们心里俱是惊讶和欣赏，这张子恒肚子里的确有文化，可惜了。站在一旁的考生们心里则是羡慕又嫉妒，心里越加的紧张了。
张子恒回答完后，皇帝又接着问了他几个问题，两人一问一答好像很是投入。阁臣们看着皇帝眼里的满意，心想着这张子恒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
因着名册上有几十个人，皇帝也不能耽搁太久，很快就结束了问答。张子恒作答完后，门口走来一个小太监把他引了出去。
接下来的考生时间就没这么长了，有些甚至是只问了一个问题皇帝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待所有的考生都作答完后，皇帝勾了几个人的名字出来，丢给一旁的阁臣，让他们拟出名次来。
太后的寿辰在即，这科考的事得早些结束，免得到时候两边都不好。阁臣们领到皇帝的旨意，当天就拟出了一份名单出来。
其实每次殿试，皇帝心里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内阁递上来的名单只是参考，决定权还是在皇帝手里。
“张子恒一甲第一名？”皇帝挑着眉问道，声音也听不出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揣摩皇帝的心思也是内阁大臣们的一项必修技能，要做皇帝的心腹，首先要对皇帝忠心，其次还要心思活，会揣摩圣意。
听到皇帝的反问，阁臣们心里一个咯噔，今天皇上很明显最满意的就是这张子恒了，而且他的学识见解很也高于其他人。
不论是从私还是从公，他这个状元都是当之无愧的啊！阁臣们皱着眉有些惶恐，跪在地上不说话。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一群年纪比他还要大的臣子们，心里有些无奈臣是为了帮他出谋划策的，不是动不动就微臣惶恐的。
他在位这么多年，似乎不是那种喜怒无常手段凶残的暴君吧？皇帝暗想着内阁的这些大臣们，应该换一换了。
起不到该有的作用，也该为年轻人让让路了。皇帝盯着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臣子，目光有些莫测。
这位明年就该退休的阁臣被皇帝看得浑身发颤，若不是咬着牙，他估计就要晕过去了。陛下的目光绝对不是善意的，这位年近六十的阁臣有种不好的预感。
“都起来吧，以你们之见，朕该给新科状元安排什么官职呢？”皇帝转开视线，声音冷静地问道。
阁臣们赶紧爬起来，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有什么合适的官职。看皇上之意，并不反对张子恒当这个状元，可之前因着舞弊案，张子恒是断然不可能留在京城任职的。
察觉到皇帝可能对自己不满的阁臣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于给出了一个让皇帝满意的官职。
两天后，金榜张贴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口，一甲二甲三甲同进士名单都出来了。百姓们看到状元是张子恒时并没有太惊讶，而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心理。
报喜的人很快就到了，客栈老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跑前跑后地忙活着，好像中状元的人是他一样。
张子恒心里也是挺激动的，白皙的脸上也沁着一丝激动的红晕。张母脸上也满是欣慰，看着儿子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在所有人都等着新任状元公会被皇帝安排到哪个部门任职时，从宫里传来的旨意让他们惊住了。
新科状元竟然被发配到江南做知府了？所有人都用了发配这个词，在他们看来，就算江南再富庶，终究是比不上京城的。
开国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个状元是出京任职的呢！一时间，所有人都认为张子恒是不受皇帝重视的状元，巴结他的心也淡了不少。
张子恒恭敬地谢过皇恩，原想着即刻就带着母亲回乡任职，但来宣旨的太监还带来了皇帝的口喻，特许状元郎母子进宫参加太后的寿辰。
张子恒讶异了一下，心里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