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在萧家地位尊崇,我等平民难得一见,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仇恨的。即便有,我们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将老太君置于死地。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能力潜入萧家,杀死老太君,是不是就意味着,朝歌的外城守卫失职,内城守卫玩忽职守。毕竟,谁都知道,内城的城门每天日落时分准时关闭,这一切,难道都是摆个花架子,让人图个心安吗?”
“更何况,这样的手段,当真算得上是丧心病狂了。大理寺难道想要放任自流吗?这和在我们的头顶上悬了一把随时有可能会落下的屠刀有什么区别。事关生死,难道我们就没有探究真相的资格了吗?”
那人说的义愤填膺,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为这些生活在大胤最底层的普通民众着想,但实际上,他所说的,仅仅只是一段早已编排好的谎言。
这样的一番话,显然已经超出了一个从未受过正规教育,甚至有可能并不识字的菜贩子的能力范围,萧成海眉头紧锁,目光犀利,想要在人群中找到开口说话的人。
但层层叠叠的人群,混合着各家负责采买的奴婢,人数越来越多,想要在不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寻找一个正在说话的人,谈何容易?
很快,萧成海便被迫放弃了努力,转而将注意力放在离开重重包围这件事上。
“你说,这些人为何总是那么容易的,便相信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可笑的谣言。”不远处的楼顶上,秦越负手而立,衣带随风,飘然独立。
他身后不远处,一位红衣女子,妖娆明艳,正是执掌国色天香的馨娘,“叶先生曾经说过,人们喜欢看到苦难,远远胜过看到他人幸福美满,仿佛他人的苦难,能够成为自己幸福的源泉。在他们的眼中,萧家老太君是一个幸运到极点的人,一介平民,攀上了萧家前任族长,生养的孩子,是如今大胤的宰相。人生的大美满不过如此。”
“这样的人,死于非难,比仍然年迈,却依然硬朗的活着,更能够让他们感到欢欣鼓舞。于是他们选择接受这个他们愿意接受的谣言,而非心中的那一丝浅浅的怀疑。”
“如此愚蠢,果然只适合被奴役。”秦越挥了挥袖子,表现出了想要离去的意思。
馨娘微微弯腰,彬彬有礼的说道,“这样的话,我劝王爷还是放在心中,最好烂在心中,不要让叶先生知道,你竟然存了这般龌龊的心思。当然,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为上位者,也不需要太过仁慈。”
“馨娘。”秦越轻声唤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刀尖对准了你,你会如何对我?”
馨娘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说出口的话,却是凌厉,“那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琅琊王。”
“所以,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秦越似乎是想要急于证明什么,重复着说道,“永远不会。”
“最好如此。”馨娘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说道,“但望琅琊王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