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的语调,算不得高昂,偏她那一身淡泊宁静气质,衬着满园的清冷月光,竟显出了几分出尘之意。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字一句,从她的口中宣泄而出,字字珠玑。
老太君顿了顿,她在脑海中使劲回忆起叶流云的母亲来。
时间离得有些久远,老太君年纪大了,回忆起来,其实颇有些难度。
那个小丫头,温婉有余,气魄不足,真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承袭了谁的脾气秉性,生得如此出众,将她整个萧家的女眷都比了下去。
老太君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即便不能战胜叶流云,也要稍稍打压一下她嚣张跋扈的气焰,但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萧家人丁兴旺,各房明里暗里争了许多年,谁都不想在对手的面前丢了丑。
更何况,眼前的女子,是被萧相称作先生的人物。
这样的人,认输不丢人,梗着脖子装硬气,才叫真正的不识时务。
萧家各个是人精,哪里肯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委委屈屈的望着老太君,表示着他们的无奈。
对于萧家众人审时度势的风范,叶流云着实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能见到一两个不怕死的,好对萧家的局势有一定的了解。
谁是仰仗老太君的?
谁又是依靠萧相的?
但看现在的架势,叶流云觉得自己做的似乎有些过了,这些人“吓破”了胆,并不愿在诗词上和她分一个上下高低。毕竟,这种事情,稍有不慎,便是自取其辱。
唯一的好处,大概便是在老太君面前长了脸。
可谁都知道,老太君这两年的威望不比从前了,这种落败,不是明面上的,而是隐藏在各人的心中。
老太君岁数渐高,身体也大不如前,指不定哪天就去了,谁都不愿将老太君作为自己最后的筹码。
今夜,萧府之行,注定是要让老太君失望了。
老太君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的心思,她又如何不知,不服老,不服输,是不行的。
她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笑得温婉的叶流云,继而想起了那位公主。和一位公主抢丈夫,抢到最后还抢赢了,不仅赢了丈夫,还赢了儿子,这样的丰功伟绩,已经足够老太君欢喜一生,骄傲一生了。
萧相是一位孝子,见老太君神色黯淡,自然是在忧心后辈不争气,他想了想,唤来了萧同轨,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想要让叶流云堂堂正正的入萧家的宗祠,不通过老太君,是决然不可能的,萧相以为,在这件事上,叶流云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能够让老太君心满意足,还是值得的。
大胤女子有习武的传统,只练习的目的,多是强身健体,极有天赋的,也不过求个防身。
萧同轨是正经武将,输给他,叶流云算不得丢人。
如此两全其美的主意,倒也难为萧相想的出来。